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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2页）

沈苑休已是洗去了一脸血污，露出其下一张英气勃勃的面容。他对东青鹤点了点头：&ldo;好多了，多谢……多谢东门主。&rdo;不知是内伤未愈还是改了这称呼引起了他的心绪波动，话才出口就忍不住剧烈咳了起来。

东青鹤道：&ldo;还是需多休养。&rdo;

沈苑休却要挣扎起身：&ldo;我知东门主所来何意，我只想说，无论你信我与否，那常家村杀人的梼杌兽，与我无关。&rdo;

东青鹤看着他青白脸色，叹了口气：&ldo;我明白，我信你。&rdo;

第六章

听见东青鹤说信任自己，沈苑休眸色一亮，又很快暗下，只将那日所见对东青鹤娓娓道来。

&ldo;那一日，我在外游历于人界上空而过，却远远得见山道下一片火光，我便好奇一探。到那里时，那梼杌凶兽已是大开杀戒，村中多半人命丧其爪。东门主也知，梼杌兽虽乃魔道凶兽，但又与饕餮不同，它并非贪得无厌之辈，梼杌三年一食，喜爱妖鬼灵魔的神魂，又或是修行之人的内丹，所以若为了饱腹，区区凡人的肉体哪里会入它的眼？且还选了小屏山这样的地界闹得人尽皆知？如此精怪的妖兽，不可能闻不出山上有您的结界，又怎么会自找死路？&rdo;

东青鹤也点头：&ldo;梼杌极为机敏，捕食时很少离开熟悉的地界，除非……&rdo;

&ldo;除非有人故意将它引到那里。&rdo;沈苑休接口，&ldo;可会是谁呢？又有何目的？&rdo;

东青鹤思量后沉下声说：&ldo;无论这人是何目的，山下村中百余人性命葬于其手，一片生灵涂炭，此人罪不容诛。&rdo;

&ldo;我曾想会否是那徐风派几人为拿我而设下的圈套……后来又觉不该，&rdo;沈苑休喘了口气道，&ldo;不说他们的修为能否轻易将梼杌引出，就算他们恨我入骨，但平日个个以侠士自居，若真残害了凡人，必会被其他修真门派群起而攻之，徐风派反而要遭灭顶之灾，为我这样一个败类冒如此大的风险，那和掌门实属不值，所以……不会是他们。&rdo;

对于他竟自称&ldo;败类&rdo;，东青鹤眉头一蹙，无奈地望过去，目光中有不赞同，有惋惜，也有浓浓的心痛之情。

沈苑休受不得师傅如此目光，匆匆别开了眼，自嘲道：&ldo;我不过是说事实而已，我早已算不得你青鹤门之人，你我师徒情分也已了结，门主无需挂怀。&rdo;

东青鹤却道：&ldo;我曾说过，你若为恶，我必亲手诛之，你若向善，自可从头再来，永不晚矣。&rdo;

&ldo;从头再来？如何从头？如何再来？外头那么多人盯着青鹤门，盯着门主你，&rdo;沈苑休苦笑，&ldo;我不能再为门派添羞了。&rdo;

东青鹤却道：&ldo;那你可以看看，他们谁敢。&rdo;他说得语意淡淡，然眼内气势却平白让人不敢直视。

不知这句话哪里扎到了沈苑休的心，他面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冷了下来。

&ldo;苑休多谢门主信任，只是……这世间不公，为善者未有善终，为恶者却恣意度日，我一介小小魔修，堪不破这天道是非，也不敢轻易许诺，若哪一日我后悔了，受不得为善却无好报的委屈，又想为恶了怎么办？许是到头来，还是难逃门主赐死，也就不必多此一举了。&rdo;

东青鹤见他面露颓丧，只道：&ldo;为善为恶，从来只求问心无愧。&rdo;

沈苑休却嗤笑一声：&ldo;善念如灯火，风大即灭，恶念却如林火，风越大火越旺，生生不息。门主修为无边，却可知恶念也无边？任你身正影正，你不欺人，人却来惦记欺你，那滔滔恶火，天长日久，无孔不入，变化多端，誓要将你同流合污。你防住了千百回，可若有一回防不住，那便是灭顶之灾……&rdo;

东青鹤与其对视，只觉曾经的爱徒在说这话时眼中不见狡辩推诿，只有一片幽暗，仿若绝望。

&ldo;可我始终坚信，这世间邪不胜正，&rdo;东青鹤沉默须臾，和缓开口，语气中自带满满沉稳，顶天立地，&ldo;若换做是我，真有一日，有可动摇我本真之大恶来袭，定是修行路上一大劫，那么……任其三十六计万般变化使劲招数，我也绝不手软。&rdo;

见沈苑休怔愣，东青鹤起身，关照了一句。

&ldo;你且静养，过一个时辰青琅会拿来丹药给你服下。&rdo;

沈苑休回神，忙道：&ldo;不……您不必多费心了，您也知道，我的身子其实早就废了，吃什么都……&rdo;

&ldo;苑休，&rdo;东青鹤打断他，把话重复了一遍，&ldo;你且静养……&rdo;

沈苑休心里一热，看着那挺拔身影迈出门边，终于忍不住低唤了一句：&ldo;门主，他……还好吗？&rdo;

东青鹤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似长叹一声，丢下一句&ldo;不好&rdo;便蹁跹而出，留下怅惘的沈苑休独坐暗中，久久未动……

又是一整天的忙活，回到后屋小糙房的嘉赐就算有妖兽内丹加持也觉越发力不从心，他在桌边的木凳子上瘫了半天，勉强起身抓了桌上的两个馒头啃了。这些人界的米面还是哥哥常旺之前厚着脸皮问水部长老求来的，那伏沣老儿虽嫌麻烦，但又怕真把人饿死了东门主会怪罪，这才丢了点足以果腹的吃食过来由着他们折腾。

哥哥比他早回来，已经睡下了，嘉赐就着冷水吃了几口后，望着窗外月色，只觉心里憋闷得很，忍不住拉开门走了出去。

不同于此地一片黑灯瞎火，远远望去，可见山道那头座座殿宇在夜色中更显得陆离斑驳奇光异彩，引人向往。

嘉赐心头一动，不由迈开腿朝着那恢弘之所的方向前行。

鱼邈言语间透露过，青鹤门八部中，日月星辰四部高于金木水火四部，掌管水部的伏沣老儿虽爱在弟子面前拿乔，但在其他七位长老中最说不上话。果然，嘉赐行出一段路后，沿途的居所越走越瑰丽，每一处都要比水部辉煌得多。殿与殿之间还矗立着一座座宽阔的高台，不时有青鹤门弟子在其上飞掠，间或停步交手，似乎是在夜行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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