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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第1页）

真定长公主笑嗔道：&ldo;这可是你说的，我便随意给了。&rdo;

&ldo;叔母、阿娘尽管给得随意些。&rdo;崔渊笑道，&ldo;也教九娘沾一沾两位的喜气。&rdo;他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心几个月之后的生产之事。卢氏当初生崔简时便是难产，这才伤了身子病痛缠身，早早地去了。他不希望王玫生产得艰难，对于往日从未在意过的习俗寓意也敏感许多。在他看来，两位长辈福禄寿三星皆兴旺，多给些物件儿也能镇上一镇，让他心里安心些。

经他一说，郑夫人也想了起来：&ldo;你倒是提醒我了。九娘这是头一胎，很该寻个全福人的物件给她贴身带着才是。爷娘翁姑兄弟子女四角俱全者，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对了，她的娘家嫂子崔氏便是个全福人罢！&rdo;

真定长公主也道：&ldo;那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又能生又贤惠，每个儿女都站住了也不容易。&rdo;崔氏生了三子二女，确实是个多子多福的，她越想越觉得合适：&ldo;让那孩子也给十三娘一件，眼看着要生产了，借一借福运也好呢。&rdo;

遣了仆婢去王家后，两位长辈终于挑好了头面。

崔渊刚想暂时告退，回首便见正院里已经聚齐了一群仆从。老管事崔顺脚下生风地走过来，让人抬出来一篓篓的钱，一千钱、五百钱地赏下去。乌压压的人都跪拜谢赏，眉飞色舞地说了好些吉祥话，喜庆得像是过除夕似的。院子里洋溢着的热闹劲儿更是比省试张榜那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崔渊听得心里高兴，郑夫人、真定长公主也笑眯了眼。他转身便要去点睛堂探望妻女，崔顺却道：&ldo;四郎，阿郎和二郎君刚家来，正在外院等着你呢。&rdo;得知王玫有孕的喜讯后，郑夫人与真定长公主便完全不记得询问他芙蓉宴之事，崔敦、崔敛等人却是不会忘的。当然，除了芙蓉宴之外，还有好些事也需坐在一起商量商量。

崔渊此时根本没有心思想这些，但也不得不去。见他颇为不情愿，郑夫人道：&ldo;你阿嫂们都在点睛堂陪着九娘，我与贵主也要过去看她，你就安心罢。&rdo;听了此话，崔渊只能跟着崔顺去了外院。

点睛堂的正房里，王玫倚在隐囊上，正与小郑氏、清平郡主、李十三娘笑言笑语，向她们请教孕事以及生产之事。三位嫂嫂都是儿女双全，生产经验丰富，但描绘起来重点也各不相同，她听得格外仔细。毕竟，眼下的许多事与她以往所知都并不相同，生产时通常得不到什么及时的救治。对于女子而言，怀孕生子便是自鬼门关走了一遭，须得格外小心谨慎些才是。想来，娘家阿嫂也很有些经验能够传授呢。

崔蕙娘、崔芝娘、崔英娘也坐在旁边听。两个年纪大些的小娘子已经都能听懂，脸颊微红。崔英娘却是半懂不懂，忽然道：&ldo;阿娘，我也想要个小妹妹。&rdo;

清平郡主将她揽入怀里，戳了戳她如今已经养得肉嘟嘟的脸颊：&ldo;阿娘有你和你阿兄便很满足了。至于弟弟妹妹，都是缘分。&rdo;她口中虽如此说，心中到底仍有些遗憾。一双子女毕竟有些单薄，往后只能靠着堂兄弟扶持。幸而崔家家风纯正，说是堂兄弟，与亲兄弟却也相差无几。

王玫便笑道：&ldo;英娘，叔母腹中的小妹妹不仅是阿实的妹妹，也是你的妹妹。她出世后，你便抽空陪她顽耍可好？&rdo;

&ldo;好！&rdo;崔英娘眉开眼笑地答应下来。

在房外与崔韧、崔希顽耍的崔简听了，心里当然有些不高兴，总觉得未出世的妹妹也被人抢走了。不过，仔细想想，母亲说得也没有错。他嫡亲的妹妹，便是英娘的堂妹，可不就是姊妹么？察觉他因什么而怫然不乐，崔希忍俊不禁，逗弄道：&ldo;我们也都是堂兄呢。&rdo;

崔简望了他一眼，低低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难得与他赌起气来。

不多时，郑夫人与真定长公主便到了。两人轮流将王玫揽到怀里，皆是满面喜色。郑夫人亲自给她插戴上一根雕琢成石榴花的玉钗朵，火红的玉石花朵竟仿佛真的石榴花般栩栩如生。除了这件寓意不错的饰物，两位长辈都各送了两套玉石头面。

虽不太在意首饰之物，但王玫一瞧便知这些头面绝非凡品，都晃得她一时有些睁不开眼了。她立即笑着谢过她们的赐物，想起身行礼却被她们按了下来。

&ldo;不足三个月，正是该小心的时候。咱们家可不兴什么晨昏定省地立规矩，只管好好歇息就是了。&rdo;

&ldo;可不是么？上巳节的时候你还跟着骑马出门，如今想起来真是后怕得紧。&rdo;

长辈们嘘寒问暖，王玫心中自是满怀感激。不过，几位嫂嫂都坐在旁边含笑看着，她多少觉得有些尴尬难安。三个妯娌似是看出了她的复杂情绪，都微微一笑。小郑氏更是领头上前凑趣：&ldo;九娘得了这么些好物件，儿看着也眼热呢！阿家、叔母手头松一松，也给儿一件罢。&rdo;崔蕙娘自然很配合自家阿娘，也流露出了小娘子的娇态：&ldo;叔母这钗朵可真漂亮，比鲜花也不差着什么了。&rdo;清平郡主、李十三娘也赶紧都提出了要求。

郑夫人、真定长公主笑得合不拢嘴。她们一向豪慡得很，便又命侍婢们再取来那些压箱底的东西，每人都给了整套的宝石头面。外头顽耍的崔简、崔希、崔韧也都各得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对三人来说是意外之喜，也忙进来跪谢长辈所赐。

因大家都在，郑夫人索性将夕食也摆在了点睛堂，一起热热闹闹地用了。用完夕食之后，众人都嘱咐王玫好好歇息。王玫想起身相送，却再度被她们按了回去。于是，她只能让崔简将她们送出去。

内院一派喜气洋洋，外院却仍旧庄肃安静。

书房内，父子叔侄几人用完夕食，接着继续讨论齐王谋逆之事的进展。崔渊听得心不在焉，屡屡走神，忽而想着给未出世的女儿取名，忽而又想着女儿长大后便要出嫁，也不知便宜了哪家的小混账。这当阿爷的完全未意识到，他家的女儿七八个月之后才出世，等到出嫁还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况且，到底是不是女儿，也还须得待到出世的时候才能知道。

&ldo;英公过两天便到齐州，不过，许是用不着他费心了。齐州上下如今完全不听齐王祐的号令，恐怕还有人想擒下他这个反贼立功。说不得，过些日子此事便尘埃落定，大军也要回拨了。&rdo;

&ldo;朝中还有人想乘着英公出兵，让他直接去边境攻打突厥。不过，圣人正气恼着齐王之事，懒得理睬。说起来，这些人都是太子派系，隐约又与陈国公（侯君集）有关，看着便让人觉得不安稳。&rdo;

崔敦与崔敛感慨了一番，注意到崔渊正出神，笑骂道：&ldo;真是个没出息的！简直就像丢了魂似的！你媳妇好端端地在家里歇着，什么时候见不得？&rdo;

崔渊恍然回神，见父兄们皆笑望着他，忽然起身道：&ldo;我实在没有心思听这些……&rdo;

&ldo;坐下！！&rdo;崔敦喝道：&ldo;听说你们几个最近都在查一个突厥铁卫？所为何事？齐王祐谋逆事关重大，你们可别轻易掺和进去。稍有差池，不但没能帮着晋王，反而会给他惹事。晋王如今就安分得很，每天都陪在圣人身边侍疾。你们却一个比一个不安分，是觉得日子过得太平顺了么？&rdo;

崔渊颇有些不情愿地趺坐下来：&ldo;此人是太子的心腹，牵连到这回谋逆之事中，恐将有变。&rdo;他当然并未明说，暗示齐王死士供出纥干承基的便是崔渲。太子护着不让人查这个突厥铁卫的时候，是他给魏王一派放的消息。最终纥干承基进了大理寺狱，魏王也被太子反咬一口，折了人手。

崔敦与崔敛纵横官场多年，敏锐地察觉出了他所言的&ldo;变&rdo;恐怕并不简单。这种事并不必明说，他们也能想象得到未来的诡谲变幻。而在这样复杂的时局当中，他们早便做出了抉择，也必不能让情势再生出异变。

&ldo;也罢，随你们去。&rdo;崔敦叹道，挨个打量着长子、次子、幼子和侄儿。不知不觉间，他们都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去做些他们兄弟二人没有勇气去做的事了。旁的不说，兄弟几个都是一条心，便足以让他老怀大慰。

&ldo;若有我们能插手的事，你们尽管说。&rdo;崔敛许诺道，&ldo;有些事，我们不好动手；另有些事，你们却也不好插手。&rdo;晚辈们做的事不欲引人注目，他们二人只得袖手旁观。但若到了紧要的时候，以他们如今的地位却无法行事。

&ldo;叔父放心，我们省得。&rdo;崔澄道，&ldo;你们在明面上吸引太子与魏王的注意，我们才能暗中行事。若到了你们该出手的时候，便应该是最紧要的关头了。&rdo;

譬如，废立太子。

话已至此，崔敦便放他们去了。崔澄、崔澹与崔滔知道崔渊今日没有心思说别的，也不再留他。于是，崔渊匆匆地赶回点睛堂。本以为王玫已经睡下了，不料她却正和崔简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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