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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开始几日，都是南雅意衣不解带在一旁照料，满面愁意地嘘寒问暖；唐天霄也来过两三次，并不避讳传上我的病气，常会径自走到我跟前，亲手试一试我额上的温度。

有一次朦胧之际，我便听到他在问南雅意：&ldo;这妮子胆子并不小啊，那晚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了？&rdo;

南雅意迷惘：&ldo;谁知道呢？她原来跟太后的，后来跟了冷宫中的太妃，然后就是楚降大周，你看，这些大风大浪一路过来，她还是这样波澜不惊的模样，温温和和的，这般胆大心细，也算是难得了。也不知……也不知是不是夜间走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瑞都也是数朝古都了，历代不知有过多少冤死的亡魂。&rdo;

&ldo;……先慢慢诊治着吧！&rdo;

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南雅意和唐天霄说话，后面的七八天，唐天霄再也没有出现过，连南雅意也没来过我们共同的卧房。

我先疑心着是不是自己的病重了，怕给传染病气，搬了别处去住；但见她总不露面，不由问向凝霜：&ldo;雅意姐姐呢？莫非封了妃，搬别处去了？&rdo;

凝霜犹豫了片刻，大约见我气色渐好，终于说出了口：&ldo;雅意姑娘……在前些天被宣太后召去，然后一直没回来。&rdo;

&ldo;什……什么……&rdo;我正发着烧，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惊出了一声汗水，&ldo;皇上呢？皇上知不知道？&rdo;

&ldo;开始应该不知道，后来还过来看姑娘来着。一听给太后召去了，脸色都变了，立刻就走了。&rdo;

&ldo;那么，那么……现在应该是知道了？&rdo;

可知道了多少呢？知道她不是陆大将军的女儿还是小事，毕竟这是唐天霄的主意，不管怎样，太后不会给自己的儿子难堪；可假如知道了她是唐天霄奶娘的女儿，会不会为着皇家甚么见不得人的原因，将她送上和她母兄一样的不归路？

我心中不安，遂让另一名侍女沁月去找靳七，设法打探南雅意消息。

靳七的珠宝倒没白送，不久居然亲自随了沁月过来瞧我，笑着向我说道：&ldo;姑娘，放心吧，雅意姑娘现在好端端在德寿宫住着呢。皇上怕姑娘担心，特地叫我跑一趟，让姑娘好好养着，保重身体要紧。&rdo;

&ldo;太后怎会叫雅意姐姐到德寿去住？&rdo;本能地，我猜测事情没那么简单。

靳七在笑，肌肉却僵硬得有点不自然，&ldo;太后……发现皇上老往这边跑，留了点心眼，就发现雅意姑娘了。这会儿……雅意姑娘算是得了太后的缘法啦，赏了不少东西，说是给她做嫁妆呢！&rdo;

我微怔，&ldo;那么……礼部封妃的旨意，传下来没有？&rdo;

靳七躬身答道：&ldo;还……还没呢，目前都在预备着封后庆典，可能……要等封后再颁旨吧？&rdo;

不等我细想，他放下了两个纸包，笑道：&ldo;这是皇上赏的，都是上好的茯苓、人参之类的补药，让姑娘调养着。小的还要侍奉皇上，这可回去了！&rdo;

我强撑着让凝霜取了银两来谢了，这才返身卧下，隐隐还是觉得哪里不妥。

许久以后，我才想起，那是因为靳七还称雅意为&ldo;姑娘&rdo;，而不再是那晚已经改口的&ldo;贤妃娘娘&rdo;！

惊散月魄，雾迷莲亭畔（四）

好在我的身体渐渐恢复过来，这日起了床，揽镜自照，已消瘦了一大圈。回忆着那晚的事，我还是心有余悸，依旧拿了秘药将苍白却细柔的端正面庞掩了，把自己变回那个粗粝萎黄的平庸妇人，才随手用素纹银簪绾了个寻常的偏髻，叫来沁月，让她再去打听南雅意的消息。

沁月迟疑了一下，向凝霜望了一眼。

我立时觉出不妙，忙问道：&ldo;是不是出了什么事？&rdo;

大约见我身体平复，凝霜犹豫着终于说了出来：&ldo;姑娘，其实，封妃的旨意，在姑娘受惊生病后没两天便颁下了。只是……雅意姑娘不在其中。皇上也特地来过，和雅意姑娘私下说了好些话，两人脸色都不太好。&rdo;

&ldo;后来呢？&rdo;

&ldo;后来，雅意姑娘就被太后召去了，皇上再也没有来过。不过……近日有流言传出，说……说陆大将军的小姐，将成为康侯的正室夫人。&rdo;

&ldo;什么？&rdo;似乎被谁掐住了喉嗓，我屏着呼吸，差点说不出话来。

凝霜、沁月都是唐天霄安排过来的心腹，自然清楚陆家小姐不过是唐天霄让南雅意封妃的一个借口而已。

我再也坐不住，换了件半旧的竹青色普通宫装，一径去皇帝日常起居的乾元殿。

唐天霄自然是见不着的，但我在殿外的值房内通禀着要见七公公，靳七还是不久便出现了。或许天热了，他一边走着，一边擦着汗，待抬头见到我正等着他，才快跑几步，挤出笑脸道：&ldo;清妩姑娘，身体好些了？怎不多休息几天？&rdo;

我将他迎进来，问了好，才微笑问道：&ldo;七公公，我许久没见雅意姐姐，心里着实挂念了。想来德寿宫不是我们寻常人能进的，正想着拜托七公公帮通传一声呢！&rdo;

靳七圆鼓鼓的鼻子上才擦净了汗水，此时又大颗地渗出，忙不迭地擦拭，垂着眼睑答道：&ldo;清妩姑娘……姑娘，这个，德寿宫的事，小的做不了主啊！&rdo;

&ldo;那么，七公公能不能帮传个消息过去，让雪意姐姐出德寿宫和我见个面呢？&rdo;

&ldo;姑娘，别说小的进不了德寿宫；就是进了德寿宫，太后把雅意姑娘藏那么紧，小的也见不着，传不了话啊！&rdo;

&ldo;皇上总进得了德寿宫吧？能不能请皇上帮带个口讯呢？&rdo;

&ldo;这个……嗨，小姑奶奶，皇上自个儿也在为那事儿烦恼呢，谁还敢拿这事惊扰他啊？&rdo;

我蓦地心里一跳，脱口问道：&ldo;是不是现在连皇上也见不着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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