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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君问归期未有期（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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淞音穿着一身浅绿色的素朴衣服，小心翼翼地把小小的孩子绑在背上，麻利地收拾了一个包袱，在把包袱垮到胳膊上以后，迟疑了一下，还是放下了。这包袱虽不是描金绣银，素净得很，可耐不住细看，这样的丝线和若隐若现的花纹绣工可不是等闲人家里有的。

本来是不想走的，偌大的慕府已经人去楼空，各房子弟也带走了护府的兵丁，家里已经不安全了，随时都有人可能会闯进来。而锦阳城，此时能出城的几乎都已经走了。想了想，淞音跑到下人房里，快速翻捡起来。

像样些的衣物早就被带走了，淞音捡出一件褪色的蓝色衣服披在自己的衣服外面，又找出一幅宽大的粗麻布，把原本准备的吃的和几件衣服放进去，中间夹杂着些散碎银子。

因为要掩饰行踪，淞音刻意摘下了头上的所有首饰，头发也弄得蓬松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起眼。

收拾好后，淞音转到厨房，这里她已经熬了一些睡眠的药物，吃了以后，肩背上的小女娃昏昏地睡着了，淞音把刚才翻出的一大块黑色的外袍罩在自己和孩子身上，宽大的外袍有一个大大的帽子，再在脸上围上一块面巾，只露出两只眼睛闪亮，这时的她，多少看起来是一个逃难农妇的样子了。

家里的马车早就被拉走了，淞音拉一拉面巾，把脸挡得再严实一些，小心翼翼走到大街上去。

朱紫大街上并非想得那样人多。早在陈恕进城之前，富贵人家拖家带口已经躲得差不多了，如今这城里，剩下的多是各府的下人们和外城的普通百姓，这些人不会到朱紫大街来，因为朱紫大街里防备不严的府邸，多数都已经被陈恕的兵和无庸的神兵扫荡过了。

低着头，淞音的步子迈得小快，她想快点走到外城去，那里的百姓跟她身上的打扮才符合。

索性，她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很快来到了外城，这里是普通百姓住的地方，分布着不少的店铺和街市，人们持续在街市上进行采买，毕竟人都要吃饭啊。

空气里夹杂着混乱的人群的各种味道传进来，淞音放慢步子，混进穿梭的人群中，彻底松了一口气。周遭的人来来去去，各个脸上无喜无怒，自己这份装束也没什么扎眼的。

然而很快从远处传来成群的马蹄奔驰声，还有大声的呵斥音传来，淞音回头看去，道旁的百姓们纷纷躲避，看马上人的装束，显然是无庸人。

果然不是一般的暴躁，蛮横，淞音扫一眼，回过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继续走，心里暗自思忖，看领头那人急成这样，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能是什么事呢，是朝廷的兵力围城了吗，还是英王打过来了？

也许是微微走神的过，淞音低着头，被对面的人撞个满怀，那人不经意间一拉扯，淞音脸上的面巾掉了下来，旁边的人忍不住咝了一口气，淞音有点慌，自己养尊处优多少年，这张脸岂能跟街上的贩夫走卒一样？她有点后悔自己太顾及形象，没有在脸上抹点灰，赶紧急忙把面重新盖住面孔，低着头匆匆就走。

要走到哪里呢？几乎是茫然地跟着人群，拥到了城门口。

出城的道路并不堵，这当口出城并不拦着，淞音解下身上宽大的黑袍子，小心翼翼地不弄醒背上的小家伙，这时身后一个肉肉的大姐伸出手帮她托住孩子，关切地叮嘱一句，“孩子真乖啊，这么闹都不哭。”

淞音下意识躲过女人的手，朝她礼貌地笑笑，顺便多瞧了这女人几眼，圆脸，很白，脸上很肉，涂着脂粉，衣食无忧的样子，两只眼睛在看到孩子的小脸时略过那么一点亮光。

“妹妹，这是要去哪儿？怎么就你一个人？”

对方自来熟地跟在旁边嘟囔，不远不近，眼睛不离她背上的孩子。

淞音眼睛盯着队伍前方，眼看就要轮到她了，她把旧旧的包袱挎到胳膊上，没有回答。

女人似乎丝毫没有觉察她的冷淡，依然随着淞音的动作跟随着，不远不近。

终于通过了城门口的检查，淞音依旧将包袱挎好，在迈出城门那一刻，突然有些迟疑和茫然，真的要离开了，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出了这个城，她从此与这里两不相干。

“妹妹，等等！”

身后的喊声中气十足，还未等她反应，刚才的女人就已经来到跟前，热情洋溢。

“妹妹，上我的马车吧，你一个人，带着这么小的孩子，世道这么乱，碰见坏人可怎么得了！”

淞音迟疑了一下，本来是要拒绝，却被女人一把抓住胳膊肘，亲热地拉过来，“妹妹不必防着我。我是在锦阳城里做买卖的——刚才你在街上被人撞了一下，面巾掉下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你一个年轻的姑娘家，又故意穿得这样朴素，显见着是谨慎，谨慎是对的。”女人麻利地说着，示意她抬脚，坐上马车，淞音背上驮着孩子，胳膊又被这个大力气的女人钳住，根本摆脱不了，只好无奈地跟她上车。

“妹妹不要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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