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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自来天墉之后，再无人对她提起过回家的事，偶尔在习武间歇或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倒是有想过若是当初没有上山或者现在下山回家去，将来会有怎样的经历呢？

这白捡来的一条性命和一场人生，终是幸运多过辛苦，可是那种锦绣堆里的奢侈生活似乎终究不该是她享受的，心中常有遗憾，以至于做了决断上得山来，反而像是寻到了心之所向，许久再没有觉得心中空虚，只是父母……这些年来，每思至此，她便心中难安……

她心念转了几回，回过神来见紫胤真人仍旧是温和注视待她开口，微微吸了口气道：&ldo;不敢欺瞒真人，弟子自是想过的，弟子上山原本也并非因信服那命运多舛之说，若当日不上昆仑，心中也另有打算，只是养育之恩无以为报，我便如何要强不肯妥协，却又置父母大人于何地，他们终是为难，弟子已然同亲人骨肉分离，自当勤奋刻苦学有所成才不算辜负，而且，而且相较于困在内宅或是读书习字，弟子亦更痴迷武学，如此反而不觉得如何辛苦。&rdo;

紫胤真人听罢点头道：&ldo;似你这般年幼，幼年经历却是异于常人，是以倒要比别的孩子感触良多，你方才说若是不上昆仑，心中亦有打算，却又是何应对之策？&rdo;

殷画楼顿了顿，涩然回道：&ldo;弟子幼时心存意气，只道世人多以貌取人之辈，何其浅薄，否则何以因着一张脸便可决断一个人的生死，心中愤恨，所想者，不过是不在这张脸上添几道疤痕，破了那命定之说罢了！&rdo;

&ldo;胡闹！&rdo;话音刚落，便听得紫胤真人一句轻叱：&ldo;昔日你一介孩童，被无故苛责确是不该，只是也不可因此生出这般偏执的念想！莫非世人遇到难事最后皆要想着同归于尽？难怪今日大比你做出这般舍小取大的举动，既是如今说出心中怨念，自觉不妥，日后便再不该因他人说辞而自轻自贱！&rdo;

殷画楼细听之下，倒觉得这位仙尊叱责之间似乎还有些回护之情，她却是许久未曾感受过来自师长的这般语重心长了，心下微动，低头道：&ldo;是，弟子如今已知那般念想实在极端，来天墉之后，每日都有许多事情需要去学去做，似那般可笑的想法，早已抛却脑后了。&rdo;

紫胤真人见她应答的十分乖巧，想到她如今不过十几岁年纪，自生来便多受苦楚，却能及时观省自身，心下满意，微微点头道：&ldo;正该如此平心静气，方是修行之道，修仙之路漫长清苦，凶险重重，然而你天资极高，悟性又好，之所以至今不能以气御剑，乃因五识闭锁，灵窍未开之故，你若决意从今往后抛却前尘，以求他日得证大道，今日便可拜我门下，你可愿意么？&rdo;

殷画楼闻言，惊诧之下几乎失礼，这位紫胤真人数百年来只有两个徒弟，天墉城这么多年有多少弟子对他敬仰无比，如今却是她有幸被他亲自指导么？

只是若是拜入内门，这便是从此真要斩断尘世亲缘，孤身修道了，巨大的惊喜和矛盾冲击内心，令她一时有口难言，有些手足无措。

紫胤真人见她神色犹豫，心中了然，温言道：&ldo;修行之道自是孤独，若是不愿，他日下得山去，也自有你一番机缘，天道昭昭，不可强求，当循自己心意。&rdo;

殷画楼一时心中闪过无数念想，下得山去，自是一番海阔天空，只是她已然将自己毕生所学交于殷家，心中不安，并不想再参与其中。

就算天下太平，那高门深院的日子也实在不是她喜欢的，修仙之路虽然清苦，却算得自在，且出世入世将来皆可选择。

至于常人所必须经历的成亲生子等等俗念，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空之下，她连想也没想过。

一念至此，便不再犹豫，伏地向紫胤真人恭谨叩首，尊称道：&ldo;弟子意决，今日愿拜师尊门下，潜心修行，绝无反悔！&rdo;

许是久未有小辈向他行师徒之礼了，紫胤真人一时倒觉得颇有些欢欣，受了礼乃训诫道：&ldo;如此甚好，既已下定决心，日后便要恪守门规，除魔扶法，弘扬正道，若有违逆，自当逐出门墙，不可轻饶！&rdo;

殷画楼恭敬听了训示，又向陵越行了长幼之礼，一时其他几位长老纷纷拱手为贺：&ldo;恭喜真人再得佳徒，这孩子有如此天资，还得多承真人教导，他日修得正道，也是一件功德啊！&rdo;

众位弟子一时又惊又羡，多少人想得到这位长老的指点却是不能如愿，如何不让人羡慕，只是这也嫉妒不来，方才那三场比试，众人也都看到了，没法儿不服，放眼天墉，近几代弟子中也无人能在这个年纪有这样的天资。紫胤真人是天墉城数百年来唯一的仙身，想来自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他的弟子的。

殷画楼心下有些波动，一朝拜入门下，从此抛却前尘静心修行，实在是她从未想过的师徒缘分。

况且，她的这位师尊如此风姿，若是日后修行间还敢有一丝懈怠，恐怕只要他一个眼神，自己就要自惭形秽羞愧而死了，想到这里她轻轻吐了口气，暗道以后恐怕要更加拿出十二万分的努力来才行。

一时戒律长老宣布了比试的结果，陵越领着众弟子行了祭礼，这场大比算是结束。众人三三两两各自散去，犹自对今日大比上发生的事情谈论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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