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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o 家国大义1（第1页）

湖南与湖北本就隔着一条长江，踌过长江后，不远也就到武当山了。他们沿路北上，一路上只见四处是逃散的流民，康熙和吴三桂打了五年多的仗，穷尽天下财力、人力，狂征赋税，令百姓家园尽毁，流离失所，无家可归。道旁不时可看见饿殍横陈，拖儿带女讨口要饭的人随处可见。能食的草根树皮都已经挖食殆尽。朱相如等人既感难过，又觉同情辛酸。将所带银两拿出来施舍资助这些流亡之人，无奈难民太多，哪里顾得过来，即便有心，却也无力。这时他们看到了道旁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正伏在几具尸体面前哀哀痛哭。几人下马来，朱相如走到她的身边，俯下身问她：“小妹妹，这几个人是你的什么人，他们是怎么死的？”小姑娘抬头看了看他们，抽抽噎噎地回答道：“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和妹妹，爸爸妈妈生病死了，妹妹是饿死的。”说着又不停地哭了起来。朱相如等人看着心酸难过，朱相如掏出十两银子，说道：“小妹妹，你拿了银子，到前面请几个人将你的父母和妹妹埋了，剩下的你留作盘缠吧。你能请到人吗？”小姑娘点了点头，指着前央不远处说：”前面是我的叔叔和婶婶，我可以请他们帮忙，不过他们饿得也快动不了了。”朱相如叫秦桑若拿过包袱，从里面拿出几个烧饼，递给她说：“你将烧饼分给叔叔婶婶吃，有了气力后埋了你家里人吧。银子你拿着。”说完将银子塞在她手中。小女孩跪下来一边哭一边砰砰给他们磕头。朱相如等人不忍再看，上马急往北行。

看着一群群来来往往，面黄饥瘦的百姓，朱相如面色凝重，心事重重，心想战乱带给百姓太多的伤痛和艰辛，战争的残酷最后受伤的始终的是百姓。不由得想起了元朝的一首杂曲：“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朱相如在马上遥望残破的山河，嘴里喃喃自语：“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最终受苦的还不是百姓吗？璇规、秦桑若看到此情此景，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连秦桑若话也少了。谷慕风手脚被铁链缚着，一路上，单独骑在一匹马上，始终一言不出。

过了长江，到了湖北境内，离武当山便只有七八日的路程，而他们所带的银两一路上接济流亡有百姓已经用得所剩无几了。这一路上，璇规对谷慕风十分关心，一则念在同门之谊，自小一起长大；二则谷慕风容貌尽毁，又成了残疾，虽说是他咎由自取，但毕竟十分可怜，值得同情。所以每到吃饭之时，便先将饭菜拈在一个碗里，捧到他的面前。谷慕风也不道谢，接过饭菜，独自到墙角，面对墙壁吃着。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样子，所以向来如此。但当他看到璇规、秦桑若和朱相如关系亲近，如同一家时，不由得牙关暗咬，妒火中烧，恨不得生啖朱相如之肉。但此时他已经得知吴三桂已死，所谓的大周很快将覆灭，而唐文鹤又杳无音讯。由于双方战事吃紧，吴兵节节败退，在吴三桂的授命下，唐文鹤率了宫中侍卫到前线助战，这事他是知道的。但当时唐文鹤和朱相如争斗后伤还未好，算是带着伤上战场的，不知道结果如何，是生是死。谷慕风想到这里，不禁为他担忧起来。他和唐文鹤虽然谈不是意气相投，但唐文鹤毕竟同他出谷以来第一个帮助过他提携过他的人，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有共同的敌人，就是武当派。如果唐文鹤一死，他便失去了一个强大的盟友，毕竟他一人势孤力单，江湖上连一个朋友也没有。他下决心要找机会逃走，但眼看离武当越来越近，而三人看管得又严，腿上的剑伤每日璇规为他上武当的疗伤药，倒好得差不多了，苦于手脚被铁链捆着，手中又没有剑。晚上睡觉时他和朱相如同屋，逃走的可能性很小。这日到了武当山脚下，他们找到一家饭店，朱相如趁吃饭的当口，出去买一些上山的礼物带给各位师长及师兄弟。吃饭时，谷慕风故意将璇规端来的饭碗摔落在地，并破口大骂起来。他的声音又刺耳又难听，引来店中很多人的围观。璇规低着头，收拾地上的碎片，任由他骂。但谷慕风是越骂越难听，甚至还骂出了“臭婊子”之类的字眼，璇规自小到大何曾受过此等委屈，但又不能和他吵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眼泪却是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秦桑若在一旁早就怒火中烧了，但日常里朱相如就叮嘱过她对谷慕风要多多忍让，她见到谷慕风一步不慎走错了路毁了容貌，也带有几分同情之心，所以便时时加以忍让，此时她看到璇规受了他的百般折辱，哪时还忍得住，当即拔出双手，大喝道：“今日我便砍了你这不知好歹的丑八怪。”双刀当头朝谷慕风砍下。谷慕风虽然手脚被缚，也能动弹，见她刀来，举起手上的链子一架，只见火花迸溅，声音刺响，这一刀便被拦住了。秦桑若双刀斜劈，谷慕风怪笑一声，足尖一点，腾身而起，从秦桑若头顶飞过，来到了店外的空地上。秦桑若紧追而出。璇规看两人打了起来，急忙拿了剑，也跃出店门，跟了过去。嘴里却叫道：“别打了，别打了，桑若，谷师兄，人们别打了。”两人哪里听得进去，就在街心混战起来，一时间铁链抖动声、钢刀与链子的撞击声、呵斥声，响成一片。行人避得远远的在一旁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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