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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一众宾朋直闹到未时三刻才渐渐散去。贾母早乏了，由迎春陪同回房歇息。贾赦带着邢夫人送客。此时，贾政才忙忙赶来。众人却似并未发现政老爷曾中途离开。

青衫客等人倒早离去。城西贾氏善堂本就由黄衣妇人帮忙维护。既已商定将&ldo;菩萨在世&rdo;的匾额放到善堂，青衫客等人略坐坐后便去安排。一路从荣国府敲锣打鼓而来，路上人群都好奇跟在后面。

到了善堂门口，黄衣妇人请人临时架个高台，站在上面又是一番慷慨陈词。将迎春种种善举大肆渲染，更指名道姓贾氏善堂真正主人便是荣国公孙女贾二小姐。

早先由善堂接济受过恩惠的人都起哄感念迎春大恩大德，称呼迎春观音菩萨转世。迎春一时声名大噪，市井小民为保其闺誉，特别称呼她为贾二公子。

且说荣国府内，晚饭时分，邢夫人、迎春等人都聚在贾母房内。彩屏却来给王夫人告假，说她病了，今日不能来伺候贾母用膳。贾母问道：&ldo;午间不还好好的吗?&rdo;

彩屏答道：&ldo;二太太操心大小姐及笄礼，劳累太过，午间、午间便晕倒了。二老爷请大夫来看过，说是产后虚弱要卧床静养。&rdo;

贾母气道：&ldo;老二越来越不像话，媳妇子病了也不晓得说一声。怎么请大夫而不请太医?&rdo;

彩屏道：&ldo;这个奴婢并不清楚，不过请的是回春堂李大夫。&rdo;

贾母点点头道：&ldo;这还差不多。元丫头呢?在她母亲床边伺候?&rdo;

彩屏点头应是。

贾母便吩咐鹦哥挑些元春素日爱吃的菜让彩屏带回去，嘱咐彩屏转告元春也要注意身体，莫操心过度。

彩屏离开前，特特回头看了迎春一眼。迎春心领神会道：&ldo;秋霜，今日是大姐喜事，偏生二婶病了。我本该去看看二婶，但我若此时去，又让二婶她们着忙。不若你代我去看看二婶并大姐，她们万一缺什么，你也好来回禀祖母。&rdo;

贾母听说，笑着拍手道：&ldo;看看，看看，你们这二小姐比我这老祖宗办事都周到。我只想着送菜，她却知道派人去看望。只一件事，既是你做人情，为何缺少物件要找老婆子讨?&rdo;贾母今日心情甚好，彩屏告病又语焉不详。贾母以为王夫人是气愤迎春抢了元春风头，假病不来，便没把王夫人之病放在心上，反有心思开玩笑。

迎春笑嘻嘻拉着贾母胳膊晃道：&ldo;迎春月例才几两银子，还要买东西来孝敬祖母。祖母的箱奁却能排出十里长街去，哪在乎这一丢丢东西?&rdo;迎春比着小拇指的一小截，伸到贾母面前。

贾母哈哈大笑。

这边厢，秋霜领命和彩屏同去。才离开贾母院子，彩屏便拉着秋霜嘘寒问暖。秋霜含笑回答，却一句话不肯多说。果然，寒暄几句后，彩屏自己拉着秋霜低声道：&ldo;适才在老夫人房中，妹妹有些话不方便说。其实二太太这场病来得蹊跷。&rdo;

&ldo;这话怎么说来着?我中午还见二太太呢!&rdo;秋霜问道。

&ldo;是啊，这才蹊跷。二太太好好一个人，就在大小姐及笄礼上，宾客正欢聚一堂，给大老爷琏二爷二小姐贺喜时却突然一头栽倒。&rdo;彩屏在说到&ldo;大老爷&rdo;等语时格外加重了语气。

秋霜立时明白彩屏什么意思，不过暗示王夫人见不得大房风光被气晕过去。彩屏奉王夫人或元春之命在相国寺暗害迎春的事，秋霜可没忘。迎春和贾琏捉弄四大丫鬟，让她们撕破脸的事，秋霜也没忘。

要说彩屏不恨迎春，鬼都不信。今日之举，不过眼见大房得势卖个顺水人情。秋霜却不想轻易便接，语气急切道：&ldo;依我看，二太太难不成是冲撞了喜神?&rdo;

&ldo;喜神?何为喜神?&rdo;彩屏成功被秋霜分散走注意力。

&ldo;哦，喜神是我们老家的说法。意思是家中但凡有大喜事便有喜神坐镇，福气深厚之人便可看见喜神。只是见了喜神不可声张，万一出声惊吓了喜神，喜神便会离开，见喜之人也会头晕昏迷。二太太怕不是冲撞了喜神吧?&rdo;秋霜信口胡诌道。

&ldo;是吗?这妹妹倒不知。只是，二太太晕倒时，二老爷却不许我们声张还不让请太医。&rdo;彩屏不死心继续告密道。

&ldo;啊，那便是了。二老爷八成是知道喜神的说法才不许你们声张。如此，二太太卧床休养几日便可痊愈无疑。&rdo;秋霜拍手喜道。

彩屏哑口无言，当真如此吗?

二人边说边走，很快便至荣禧堂。彩屏先进去回禀贾母的话并说秋霜奉命来看望王夫人和元春。

王夫人叫进。秋霜掀帘进屋一看。王夫人躺在床上，额头放着热手巾，脸面蜡黄，眼窝深陷，双眼半睁不闭，鼻孔咻咻出气。半日不见，竟似老去二三十岁。

秋霜唬了一跳，王夫人怎么显出死相!秋霜回头去看彩屏，十分吃惊她怎么有这般大胆子，王夫人病情如此之重，她竟敢隐瞒?彩屏连连摇手示意她不知情让秋霜去问王夫人。秋霜只得俯身凑到王夫人面前，轻声询问道：&ldo;二太太，您可还好?怎么半日不见，您便病成了这般模样?&rdo;

王夫人嘴巴张了又张才艰难挤出一句话，&ldo;我、我没事，让老祖宗别、别担心。&rdo;

旁边服侍的元春眼泪扑簌簌落下来，赶忙背过身揩干净，拉起秋霜的手说道：&ldo;姐姐有所不知，母亲管家殚精竭虑，才过年节又筹办元儿及笄礼。偏生母亲才生产，身子虚弱受不得累。这可不就累病了吗?下午大夫来看时还不怎样，哪知此刻竟严重成这般。元儿要去烦祖母请太医，母亲偏不许，说祖母劳累整日，万不能为她再操心。秋霜姐姐你快劝劝母亲!&rdo;

秋霜忙道：&ldo;二太太这可不想岔了，您的身体最重要。老夫人此刻已歇过来，奴婢这就去回禀。&rdo;

王夫人却抓住秋霜衣袖不让她走，断断续续说道：&ldo;别，别听元丫头胡说。我，不过，不过累着了，睡睡一晚便好。明早，明早再不好，就就让元春去请太医。且不能、不能告诉老夫人。&rdo;

秋霜欲要不应，王夫人却死拉着她的衣袖不放，只得哄劝道：&ldo;奴婢遵命。只是二太太切不可再劳心，好生休养才是。&rdo;又转头冲元春道：&ldo;老夫人叮嘱大小姐今日辛苦了又要侍疾，千万注意身体!这些菜都是大小姐素日爱吃的，老夫人巴巴让奴婢带来。二小姐多少用一些。&rdo;

元春点头答应，秋霜告辞而去。

秋霜前脚刚走，元春便把彩屏支使出去。单留抱琴伺候。彩屏怒气冲冲离开，冲抱琴志得意满的背影心内狠狠啐了一口。

抱琴见彩屏走远，才赶到元春并王夫人身边道：&ldo;太太、小姐，奴婢没说错吧!您看适才秋霜和彩屏眉来眼去。您本只是让她去告病，叮嘱不要惊动贾母等人。她却还带二房的人来，可见其居心。&rdo;

&ldo;哼!&rdo;王夫人坐起身，睨了抱琴一眼道：&ldo;你也莫在此嚼舌。你和彩屏的过节当主子都不知道?要不是看在你还老实又和大小姐从小一起长大，今个儿你也甭想待在这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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