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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2页）

尽管如此，天子依旧将诏书交给如意，命她送到二郎手上。或许是为了减轻如意弃城而逃的负疚，也或许只是为了将如意送到他的身边‐‐不论如何，这都只是一个父亲最后的复杂又矛盾的温柔罢了。

如意也没有问二郎诏书中写的是什么。她只道，&ldo;事不宜迟，还是早日离开建康，召集兵马吧。&rdo;

二郎道，&ldo;还不行。在离开之前我想杀一个人‐‐巡守牛首山的，是萧懋德。&rdo;

‐‐擒杀萧懋德是十分冒险的行动。他们现在该做的确实是尽快逃出金陵，脱离险境。可是这个世上就是有一种仇恨，令你不手刃仇敌便无法挣脱心魔，继续前行。对二郎而言，萧懋德就是这么一个心魔。他曾有机会除掉这个人，可是一念之差致使他放过了这个人，最终导致了无法挽回的后果。台城被围的时候他无数次看这个叛徒、逆贼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却无法加以诛杀。该有多么痛恨。

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哪怕明知此举凶险，他也决意涉险而行了。

所以听到这个名字，如意也只怔愣了片刻，便点头道，&ldo;……好。&rdo;

她便和二郎一道设计，该如何引出萧懋德而不惊动牛首山的守军。

‐‐叛军在牛首山的驻军不过千余，但也是二郎手中兵力的几倍。他们确实得小心翼翼的筹划。

萧懋德从女人身上爬起来时，已近巳时。天色隐晦，铺褥cháo湿，他心中仄仄。下床后抬手拾起桌上酒壶，见里头无酒，恨恼得一把丢出去，怒道，&ldo;来人！&rdo;

进来侍奉的却不是他用惯的婢女，而是又臭又硬的甲士。提醒着他他目前正驻守在外。他张口便骂道，&ldo;早膳呢，要饿死你家主子？&rdo;

士兵呈上膳食，却被他连桌案待杯盘一把掀翻，&ldo;肉呢！酒呢！这种猪食你拿给孤吃的！&rdo;士兵辩解说如今城中连米粮都短缺，他恨恼道，&ldo;你不会去打？去给我打一只辱鹿来！等孤洗漱好了还打不来，孤就把你剁了吃人肉！&rdo;

士兵噤声俯首的退出去。他回头见前夜侍寝的女人拢着衣裳缩在角落里，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不由恨恨的一脚踢过去，道，&ldo;滚！&rdo;

这女人是前夜掳掠来的。山野村姑，也只比蓬头垢面略强些罢了。不必说妙音的曼妙美艳，就连当年他府里烧火丫头都不如。就这都已经是难得的货色了。

萧懋德忍不住又踢了桌子一脚。

‐‐当初他同李斛约好，事成之后李斛扶持他登上皇位。

事实上他接应李斛渡江后攻打台城时，确实一度被立为皇帝。但一朝攻破台城，夺取了正统后，他便被降为武陵王。继位的依旧是维摩。

萧懋德心中怨愤丛生，奈何此刻早由不得他来做主了。

如今台城凋敝，政令不出京畿，他这劳什子武陵王当得还不如一个县令。如今又被打发到牛首山来，手下不过区区千余兵马，日子过得憋屈至极。但他此刻纵然叛李斛而去，恐怕也已没有旁的出路了。

不多时，京中有信使到，说是，&ldo;前夜城中大火，有人趁机作乱，劫走宫中许多贵人。城中正在紧急搜捕，也请将军这边小心守备。&rdo;

萧懋德心中便一动。

送走了信使，他便唤了亲信来问，&ldo;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人被劫走了？&rdo;

亲信便道，&ldo;听说是沭阳、舞阳两位公主。&rdo;便又压低了声音道，&ldo;听风声，根本就不是什么失火、作乱‐‐舞阳公主和几个有名的江湖人士有往来的事，殿下您早听说了吧？&rdo;

萧懋德点头‐‐他结交了许多亡命之徒，江湖消息确实比旁人灵通些。早听说如意手下有几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他目光便一明，&ldo;莫非是……&rdo;

&ldo;想来差不了。听说李斛不但想自己娶沭阳公主，还打算把舞阳公主嫁到西魏去联姻。殿下您想，两位公主花骨朵儿似的美人，既有机会拼力一搏，怎么可能任由这个老匹夫摆布？估计就是舞阳公主命人四处纵火，好趁机逃亡‐‐看样子恐怕真让她逃出来了。&rdo;

萧懋德咬着块儿鹿脯，转着眼睛想了想，抬眼道，&ldo;她若逃了出来……你猜她会向那边去？&rdo;

亲信道，&ldo;这就猜不出了，不过，&rdo;他眼珠一动，道，&ldo;其他三面都是李斛的亲信重兵把守……&rdo;

萧懋德斜眼望着他，片刻后扬了嘴角笑起来，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胸口，道，&ldo;‐‐派人仔细盯着点儿。&rdo;

不到午时，便有探子匆匆传信回来，道是有一行四人正从牛首山谷骑马向南边去。当中一人看行容，确实是个美貌的少女不错。

萧懋德心下正发痒，闻讯进营帐里便抓起铠甲，喜形于色的吩咐带足人手，孤要亲自去探探敌情。&rdo;

萧懋德带人追到牛首山和将军山之间的山谷，果然见泥泞的道路上有马蹄印。那痕迹尚新，正是往山谷里头去。

临近午时，山间又有些微雨。那雾气不重，却只是交织不散，从外边望去，只觉得烟笼雾绕，十分的幽深。那如山的道路泥泞曲折，尽头隐在雾中。

萧懋德早听说近来牛首山上有零零散散的山贼活动，此刻心里便有些七上八下，一时勒住马首，踟蹰不前。身旁人问，&ldo;还追不追了？&rdo;

萧懋德望着山林深处‐‐却十分舍不下眼看要到手的美色。

正迟疑间，忽见深处似有炊烟升起。他抬鞭一指，命人道，&ldo;去看看。&rdo;

士兵上前去观望，很快便回报，&ldo;似有三四人在前头生火炊爨。&rdo;

萧懋德心中一喜，心想，纵然有些山贼也不过是流民落糙罢了，想来也不成气候。若前头的果然是萧如意，岂有错过的道理？就算不是她，能掳到一个美貌少女也不亏。便挥鞭道，&ldo;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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