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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第1页）

乐渝并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楼下。她端坐在窗户边上，任由面帘随风晃动，如同她那颗心一样，早已乱成一团。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喜欢季元，大抵是因为年幼时读过几本圣贤书，闲暇时看过几本话本子，对才子佳人的故事格外向往，所以才会在看过那篇文章后，再也无法忘掉那提笔的人。

她是那样渴望着他的垂怜，就像是万里沙漠里渴望着雨水的花草，仿佛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便是等待。

可她忘了一件事，在才子佳人的故事里，那佳人多是良家女子。季元的确是才子，乐渝却不是佳人。

好在老天对她还算慈悲，季元至今都未曾娶妻。前些年的时候，季元也曾有过一门婚事，对方是宫中德妃的母家，百年书香门第，那闺秀也是才貌双全，同季元是真正的门当户对。

她听闻这消息后，将自己锁在屋里，二娘安排的课也不去上了，没日没夜地哭个不停，直到把眼睛哭肿了，嗓子哭哑了，也不肯放过自己。ァ78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后来，小落从茶馆里听到传闻，说是这门婚事多半要黄了。原来，那位闺秀早已有心上人，虽只是一寒门书生，但却十分珍爱她，怎么也不肯另嫁他人。

季元听闻此事后，当天就登门拜访，将信物退还给那闺秀，愿她与心上人恩爱两不疑。自那以后季府再也没给季元议过亲，而他似乎也不太在意，一门心思都落在了圣贤书上。

乐渝的脸上终于出现笑容，她捧着季元成名的文章，在心里告诉自己：你看，季元没有心上人，你总是还有机会的。

乐渝喜欢上季元的时候，不过才十四出头，时间跑地飞快，如同奔驰的马儿，她的年少时光就在思念弟弟和爱慕季元中溜走了。

十八岁的乐渝，已经不再思念弟弟，年少时最重要的两件事里，只剩下一如既往地爱慕着季元。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喜欢多久，也许有一天忽然就不喜欢了，一如当初她没有任何理由，就喜欢上了他一样。

乐渝坐在美人椅上，听着楼下吵闹的声音，憋了一晚上的泪，终是落了下来。她无声无息地哭着，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顺着脸颊穿过面帘，最后从削瘦的下巴滴下。

冯二娘推门进来的时候，乐渝已经哭完了一场，她看着眼前的女人，乖乖地唤了声：“二娘。”

“渝儿长大了。”冯二娘的脸上带着风尘女子特有的娇媚，岁月在她脸上并未留下太多痕迹，只有笑时才会冒出几条不听话的细纹，“刚来的时候才那么点高，整天吵个不停，那时候我想把你给赶出去。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

乐渝听着这话，心里五味杂陈，她分不清二娘是在真心实意地感慨，还是在敲打自己：“二娘的养育之恩，渝儿定不敢忘。”

冯二娘笑道：“你这丫头，怎的还跟二娘生分了。”

乐渝抬眼看着她，手紧紧捏着衣袖，不知要不要将心中的话说出来。

冯二娘何其精明一个人，当初凭着自己的本事，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姑娘，爬到了头牌的位置，后又开了这闻风楼，这辈子不知道和多少权贵打过交道，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权贵都能被她哄得服服帖帖，更不用说自己教出来的姑娘。

“有什么话就说吧，跟二娘还不好意思？”

乐渝犹豫了半天，试探地问道：“二娘，渝儿可以过些日子再办梳弄吗？”

冯二娘笑意盎然：“渝儿想等到什么时候呢？”

乐渝闻言心里一喜，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不如......”

“不如等到后年季元高中状元郎，骑马路过烟花巷的那日再办？”冯二娘轻飘飘道。

乐渝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僵坐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

二娘知道了。

她不知道二娘是何时知道的，也不知道二娘为何从不曾提起，但她知道自己今天完了。

冯二娘轻摸了一下她的脸颊，涂着大红蔻丹的手指，从面帘的流苏上慢慢拂过，轻叹道：“你们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我还会不知道吗？你每次都让小落借口买胭脂出去，其实是去城南那条茶巷买文章，对吗？”

乐渝眼含泪水，不断摇着头。

“我定过规矩，你们若是起了攀附权贵的念头，我绝不轻饶。”冯二娘道，“那些文章你可以看，可以放在屋中，只要不说出口，我都能装作不知道，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说出来。渝儿，犯错是要受罚的，罚你二娘舍不得，那就只能换个人了。”

她回头看了眼在门口候着的婢女，命令道：“去把小落叫上来。”

乐渝眼泪止不住地流，她抓着二娘的衣袖，哀求道：“二娘，渝儿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这件事和小落没关系，二娘不要责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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