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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气绝（第2页）

令傲然笑得凄苦：“我亦不知她到了哪里……是生是死……只好……只好由得她自己了……若是有一天……她们姊妹若还能相见，便凭着玉佩相认吧……”

说罢，令傲然只觉得胸中真气似是左右冲撞，恍然间，一股极大地内力几乎将她的胸腔震破。她再也无法撑着讲些什么，只将一口热血猛然喷出，便再也没有了生息。

程易之怀中的嘉菁似是感觉到了母亲的离去，竟然轻声哼道：“娘，娘，我疼，娘……”

稚子无辜，那幼儿的一声声呼唤，听来却更让人心碎。程易之心中一紧，却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尽力收拾好令傲然的面庞，带着怀中仍在昏迷中的嘉菁匆匆离去。

然而，就在几百步之外的驿站附近，浑身颤抖的嘉陵亦在轻声哭泣着：“娘，妹妹，你们在哪里啊？”

就在方才令傲然带着嘉菁离开不久，嘉陵便隐约听到外头有了响动——虽说姊妹二人中，嘉菁的听觉更胜一筹，但这一日间突逢变故，嘉陵便也对身旁的响动分外留意。只听得窗外人声响起，嘉陵心下害怕，便立时起身，眼见身边就有个石桌子，她便裹了稻草，将自己藏在那桌子底下，屏息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

不一刻，窗外的人声便愈发清楚了，倒像是几个人在讨论着什么——

“师兄，我们这样打扮，只怕不合时宜吧？”

“好歹换了短衫，总不能让他们一眼就认出我们是南隅堂的人。”

“可我们这浑似灵宝派的打扮，别让旁人误看了才是。”

“即便是误看了，也没什么所谓，现在令傲然只怕恨死了灵宝派，栽在他们身上多一个罪名，想来他们也追究不清楚前因后果。”

“昨儿听堂上的长老说，李青凌被灵宝派带走了，不知下落到底如何？”

“如何？那还能有什么好儿呢，这两口子里头，令傲然是个宁折不弯的主儿，李青凌也不是省油的灯，只怕现在，灵宝派的人也在伤脑筋呢。”

“说也奇怪，既然李青凌都参透了阴阳剑阵，怎么倒给灵宝派轻轻巧巧带走了？都说阴阳剑阵天下无敌，总要有几分威力才是。”

“估计是顾及着他那一双女儿吧——若是一个孩子还好，两个在身边，怎么可能轻易在交手中照顾得周全？还不如讲讲条件，留下他自己来得妥当。”

“怪道堂主让我们也出来寻令傲然和他们那两个丫头，只怕寻到了她们，李青凌也会回了我们南隅堂吧。”

“堂主的思虑自然有理……好了，赶紧改口吧，从这时起，一律不要叫‘堂主’，只叫‘师父’便是，省得一会儿见到令傲然漏了陷，回去师父必有责骂。”

听了这句话，一干人便不再有什么可说的，嘉陵隐约在其间听到了自己父母的名字，一颗心脏仿佛要跳了出来似的。她年纪尚小，并不明白其中夹杂的深意，但也总明白自己与父母都不甚安全，想到这里，嘉陵睡意全无，只求窗外的人赶紧尽数走开，她好出去找到母亲与妹妹。

然而，还未等窗外的人声尽数走远，嘉陵便听得母亲步履匆匆地赶了回来，她听得母亲一声声唤着自己的名字，便立刻就想出去。然而还没等她钻出桌子，便透过稻草的缝隙，看到母亲与旁人打了起来。这群人从驿站里打到驿站外，从声声镇天，到突然鸦雀无声。这一切，嘉陵都听得心惊不已。

终于，外面一切都结束了，嘉陵摇摇晃晃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她看到驿站内外倒地的尸体，心里一阵害怕。那些尸体似乎像是一个个路标，要把她引到她想看的目标上去。

果然在刚刚打斗过的树林中，嘉陵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那个明眸善睐，喜欢绿裙的母亲。

那个善用暗器，喜欢考教姊妹俩的母亲。

那个举案齐眉，与自己父亲相亲相爱的母亲。

嘉陵跪在地上，颤颤地碰到令傲然已经冰冷的尸身，喃喃道：“娘，你睡着了吗？娘，你醒醒，我是嘉陵啊娘，娘，你看看我啊……”

死一般寂静的树林里，连风声似乎都小心翼翼的。突然，黑云压顶下，一声惊雷响起，闪电掠过令傲然惨白的脸庞，惊起了嘉陵心中最深的恐惧——

“娘！”一声异常尖利的惊呼声从这小小的孩子口中喷薄而出，终于，李嘉陵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恐慌，昏倒在这一片狼藉的树林中。

一场洗刷人记忆般的大雨，很快地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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