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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我看你现在还怎么蹦跶（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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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程雨玲口中吐出“互利互惠”四个字，林卉心里一沉，一丝羞愧的感觉掺杂着悲凉油然而生！哎，程阿姨竟然对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她心中的无奈完全可以想见！渐渐地，一个自己对自己的质问同时也在林卉的心头升起：林卉呀林卉，你就这样对待曾经真心帮助过你的程阿姨吗？难道非得一切从生意角度来考量吗？难道就不可以好好报答一回尊敬的程阿姨吗？

那一刻，林卉真得好想大声地说：“程阿姨，您尽管开口吧！”然而，仅仅冲动了一小会儿——简直就是须臾之间，所谓的理智便很快地战胜了她心中对程雨玲由衷的感激之情，她决心还是把生意进行到底！“哎……以后有机会——跟程阿姨没有利益关系的机会再好好报答她吧！当然，数额还是不要太大了……”终于，林卉平静了下来，在心里想着安慰着自己，倏然之际，感觉到整个人也松快了一些，手中的方向盘也不那么重了……

回到了家里，程雨玲马上又亲切而热情地招呼“卉丫头快坐”，然后跑前跑后地林卉端茶倒水又到处番寻着找好吃的东西，弄得林卉简直感觉到无地自容，连连起身拦阻，但是却一次次地被程雨玲按坐在沙发上，甚至程雨玲的脸上还洋溢着仿佛母亲为女儿忙碌的高兴和满足。

林卉拗不过程阿姨，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就像很多年以前程阿姨接自己到她家里一样。只是那个时候，程阿姨的家还在江东，那个家也没有这套房子这么大，装修得也很简朴，但是林卉那个时候却和小苒一起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嘻笑着打闹着……

而且，林卉还深深地记得，程阿姨在江东的那个家非常整洁，总是一尘不染，而现在，坐在她这个上海的家里，却是满眼的杂乱，地上到处散乱着书籍和衣物之类的东西……哎，可见，现在程阿姨根本就没有心思来收拾自己的家了！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原本精致的女人突然变得如此懒散，可想而知她受到了多么巨大的冲击……

“我必须帮一帮程阿姨——不，不是帮助，是报答！”一瞬间，刚才来上海的路上在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重又在林卉的心中闪现。

这样想着，趁着程雨玲到厨房里去忙碌，林卉站了起来，在客厅里走动着，也思索着待会儿找一个适当的时机跟程阿姨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但是也不能显得太过于突兀，要做到自然而然，就像她本来就一直是这样想的一样。

只顾着一边走着一边想着，林卉没有料到脚边上一本厚厚的《民乐大典》，一脚绊住，重重地摔得趴在了地上。

程雨玲在厨房里听到客厅里“啪”的一声，赶紧冲了过来，一见林卉双手支撑着瓷砖地面想要爬起来，赶紧一把将林卉拉住拽了起来，又见林卉的右额头上被撞了一块淤青，心疼地赶紧伸出还沾着几片菜叶的手在林卉的脑门上摩挲着，连声问林卉“疼不疼，要不要上医院”……一刹那间，林卉几乎要哭了……她永远不能忘记，那一年，在她生命中最黑暗的时刻，程阿姨把她接到江东那个家里的时候，柔软的手掌轻抚着她的额头也是这种无比温暖的感觉……

“程阿姨……不疼！”林卉终于将眼睛里打着转的泪水忍住了，一把拨开程雨玲的手，小跑着冲回沙发上，一头扑到沙发靠背上，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林卉的心情终于完全平静下来，也把眼睛里强忍着没有流出来的泪水憋了回去，却听到了身旁沉重的呼吸，急忙睁开眼睛，看到程阿姨正蹲在身边，双手攀着自己的大腿，眼里充满着焦虑和担忧——就像她生命中那些最黑暗的日子里一直守护在她身边时候的给予她的注视一模一样……

“程阿姨……我没事……真得一点儿都没事！”林卉嗫嚅着，一把抓住程雨玲的手，又说：“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去做饭吧……”

“我的小姑奶奶，你还是好好地歇着吧……哎，连在自己家里走个路都能摔倒了，还指望你干什么事情呐！”程雨玲摇着脑袋，狠狠地抱怨着林卉，脸上浮现着见到这丫头确实没事之后的欣慰和喜悦……

看着程雨玲脸上带着开心和快乐又到厨房里去忙碌了，林卉眼睛鼻子酸了一会儿，又耐不住性子，四周张望着搜寻着，莫名其妙地想要在程阿姨的家里发现一点什么。

忽而，林卉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地板上一本看上去非常熟悉的相册上面，那是一本漂亮的大红色丝绸封面相册。噢，想起来了，她有一本，现在，那本相册还安安静静地躺在老家那座老房子里自己“闺房”里床头柜最下面，里面珍藏了她和妈妈弟弟程阿姨小苒无数美丽的回忆……本来，上次回家的时候，她翻到了那本相册之后，想要把它带出来，但是后来一想到里面还夹着几张已经离去多年的父亲的照片，又犹豫着将它轻轻地放了回去……

她不曾想到，今天，她会在程阿姨家里又看到了跟自己家里那本一模一样的相册，当然，她知道自己家里的相册不可能长着翅膀飞到程阿姨家里，只是当年程阿姨买了同样的两本相册而特地送了一本给她罢了……

林卉起身轻轻来到那本相册跟前，又轻轻地蹲下身子，好似怕惊醒了珍藏在那本相册里面一个又一个梦幻般美好的回忆。

伸出双手，轻轻地捧起那本大红丝绸封面的相册，再轻轻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她自己的一帧六寸黑白艺术照，照片上的自己，抱着一棵柳树，头发被风儿吹得有些散乱，倒映衬得脸庞和整个神采显得清澈而又带着一些空灵……这是林卉最钟意的一张自己的照片，是前年夏天陪程阿姨一起游凤栖湖的时候照的……没有想到却被程阿姨夹到了这本相册的第一页，现在，她甚至能够感觉到那张照片上许许多多的摩挲的痕迹……

再往后面翻，林卉才发现，这本相册里面全部是她和小苒的照片，即使不多的几张照片里有程阿姨的身影，也都是默默地在一旁甘做配角。并且，几乎每一张照片，也都像她自己的那张黑白艺术照一样留下了许许多多的摩挲的痕迹……哎，完全可以想见，程阿姨现在是多么的寂寞，经常依靠欣赏女儿和一个不是女儿但是似乎也被当作女儿来对待的女孩的照片来排遣孤寂……

就这样看着想着，林卉不知不觉地已然脸上湿漉漉的，间或还有几滴滚烫的泪珠“啪嗒啪嗒”滴落在相册上……

又过了好一会儿，林卉慢慢地站了起来，将那本相册轻轻合上，小心翼翼地捧着放到沙发上，在沙发上呆呆地坐了一会儿，伸手抹了一把脸，又起身来到厨房，看到程雨玲正在忙着炒菜，犹豫了片刻，终于挨到她的身边，轻声地说：“程阿姨，让我为你炒一个菜吧……”

吃饭的时候，林卉几次张嘴想要对程雨玲说那句话，但每次话到嘴边又感觉到非常别扭，最终，林卉还是完全忍住了，毕竟，现在突然说出那样的话，说不定会让程阿姨误解为是一种刻意的讨好……哎，由于阴差阳错，让一个充满爱心的女人和曾经被这个充满爱心的女人真心帮助过的女孩之间的关系变成了一种利益交换关系，也因此而使她们彼此之间产生了深深的隔阂……哎，还是用实际行动而不是仅仅用已然没有多少信用度的花言巧语来消除这道深深的隔阂吧！

程雨玲将林卉送到楼下的停车场，看着林卉上了车又看着她的车子绝尘而去消失在前面一栋楼的转角，又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晃晃悠悠地向家里走去。

其实，就在林卉钻进车子关上车门的那一刹那，程雨玲是多么想要冲上前去跟卉丫头说一声“再多待一会儿陪阿姨说说话吧”，可是，她终究还是默默地站在原地一步也没有挪动，她心里而是非常明白，如今的卉丫头早已不是从前的卉丫头了……

甚至，在那个时刻，她在心里也不再怨恼卉丫头跟自己玩的那么多心眼，她只希望这个自己亲眼看着成长起来的女孩能够像自己的女儿小苒一样陪自己好好地多说几句话，仅仅是如此而已！

林卉到了浦东，找到了千龙装饰公司的那个工地，没有进去，而在外面的一条僻静马路上把车子停好了，然后拨下了程欣的电话。

看着屏幕上的红色小电话在不停地闪烁着，林卉又忽地将即将拨通的电话摁停了。

那一刻，林卉忽而感到心里好乱好乱，她想要先休息一会儿。

离开了程雨玲家所在的小区，这一路上，林卉的眼前一直浮现着程阿姨落寞的神情，以至于她好几次因为分神而走错了车道甚至有一次还犯了实线变道这样低级的错误……所以，她现在得好好地静一静，她好担心待会儿见到程欣的时候，说不定会再犯语无伦次这样更为低级的错误……

可是，乱七八糟的心情却怎么也静不下来，程阿姨落寞的神情怎么也挥之不去，甚至连带着连自己当初经历的那一段最不愿意去回忆的黑暗日子也一并在脑海里像放电影似地不断闪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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