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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涵之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来,轻轻的揽住她的肩膀。展祎云一愣,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深邃的黑瞳望不见底,缓缓的,柔和的视线轻轻的旋转成一个深谙的漩涡。然后,她轻轻的闭上眼睛,放任自己,侧着头靠在他的怀里。
原来,依靠一个人的感觉,就是不再寂寞。
“涵之。”展祎云轻轻的呢喃。
“嗯?”宿涵之轻轻的应了一声,让她把头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肩上。
“对不起。”展祎云低声如同梦呓,感到他的身体似乎微微的一震,她没有动,只是依偎在他的怀里,轻轻的,重复了一句,“对不起。”
宿涵之的手臂不自觉的紧了一下,又立刻松开,仿佛怕这稍稍的禁锢会伤到她,眼脸微垂,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柔和的摩擦让他的心有些微微的颤抖,终于,他闭着眼睛向她轻轻问道:“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嗯?”
“为了之前对你的伤害。”展祎云依旧没有动,只是低着头在他怀里轻叹。
“如果现在真实,那么,所有的伤害便都不存在。”宿涵之笑笑,语气轻柔。
“对不起。”展祎云又轻轻的说了一句,半响,才又轻轻的说道:“如果可以,以后我永远不会和你说这三个字。”
“好。”宿涵之轻笑,他知道,这对她而言,意味着她对他的承诺。
宿涵之抬头看见客厅一角上摆放的钢琴,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轻的拍拍展祎云的肩膀,“祎云,会弹钢琴吗?”
“嗯。”展祎云抬起头来,却仍旧靠在他的怀里,略微缕了下微微有些散乱的黑色长发,展祎云的嘴角也噙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我想听你弹。”
“好。”宿涵之又是同样的回答,低下头来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吻,看着她黑色的眼睛里突然闪过的一丝惊愕,露出一抹无比温柔的笑意。
展祎云也笑笑,靠在沙发上,看着他起身走到钢琴边坐定。
宿涵之的手指习惯性的在黑白分明的键盘上轻轻滑过,抬头,瞥见钢琴上的一本黑色琴谱,挑了下眉,拿在手里后随意的翻开,慢慢的一页尽是手写体的曲谱,正页上黑色签字笔写出的旋律,而页面的边角处还有些纤秀的字迹,
往后面翻了几页,半本的空白。
忍不住嘴角便是一朵温馨的笑容,宿涵之回头看看侧着头靠在沙发上的展祎云,对她眨眨眼睛,然后,随意的把曲谱翻到前面有字迹的一页,垂下头,竟是黑色琴谱上面完全陌生的旋律。
飘渺轻柔的钢琴声,流畅却充满了淡淡的孤独寂寞,悄悄的搀杂在无边的夜色里,让人的心也不由的随之静默,深深的,是怀念……
展祎云愣了一下,听到熟悉又陌生的旋律,嘴角瞧瞧绽开一朵微笑,低下头,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淡淡的苦涩。
窗外,雨意阑珊。
潇潇细雨中,一抹淡淡的水雾宛如眸中迷蒙的雾气。
眼睛里看不清晰,心里,仿佛也浸在了丝丝细密的忧伤迷蒙中。
绵延优美的曲子始终不变,房间里的一切都美的让人窒息……
两个安静的人,一段优美的旋律。
不知过了多久,宿涵之停下手,左手的手指轻轻的滑过曲谱上每一个细微的字迹,“这么美的曲子,怎么叫《遗忘》呢。”
展祎云站起身来,缓缓的走到他的身边。
她的手指纤长如玉,轻轻的搭在他的肩膀上,沉默片刻,她才闷着声音回答:“遗忘,是为了永远记住。”
宿涵之温柔笑笑,毫不客气的从钢琴上拿起那支黑色的签字笔,随手就在曲谱上修修改改,直到一页谱子乱成一团。
看到展祎云睁大眼睛瞪着他,宿涵之又忍不住的微笑,站起身来,轻巧的把展祎云按下,让她坐在琴凳上,把谱子摆在她的前面后,双手理所当然的扶着她的肩膀,弯下身子,从后边凑到她的耳畔轻道:“还能看的懂吗?”
“勉勉强强。”展祎云微微困难的点头。
“试试看?”宿涵之无比轻柔的话语里多了一丝哄骗的意味。
展祎云又回头瞪了他一眼,却只看到他云淡风轻的微笑,然后才把视线集中到已经被他修改的面目全非的谱子上。缓缓的从头看到尾,几分钟后,展祎云索性把那个谱子合上,低下头,纤细的手指便灵动的在键盘上跳跃。
依旧是和刚刚相似的旋律,可每一节忧伤的旋律后面,总会有一小断轻柔、淡静却微微轻快的旋律。就像是,希望。
刹那的轻快音符,就像是,他们无比寂寞的生命中,无处不在的希望。
展祎云闷着头把这个曲子弹完。
她的眼睛依旧美得惊人,黑色的瞳孔依旧柔亮。
不知什么时候,却突然有了一丝酸涩的感觉。
突然间,心里弥漫起一种想哭的冲动。
咬了下唇,她索性随意的向后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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