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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心里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列祖列宗?老秦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隆把目光投向了赫舍里·伊苏的灵位:“那个就是你娘,她上边的十一位就是历代固山萨满,也就是你的先祖,而左边这些都是我富察氏的列祖列宗。”
我看着眼前这些历经了不知多少时光洗礼,享受了不知多少香火供奉的灵位,一时呆间若木鸡,明明能感觉到它们承载着厚重的岁月,可仍然有点不敢相信!
我记忆里只有一个娘,对亲爹都没印象,哪受得了突然间冒出这么多祖宗!
秦隆似乎早就猜到我会这样,不疾不徐的道:“你我的先祖都是大清的重臣,当年沙俄犯境,掠我边疆,我富察氏这一支的世祖萨布恕将军,奉皇命领军征讨,不仅将毛子尽数逐出关外,还曾开疆拓土,筑城护边,立下了不世之功!”
话到此处,他叹了口气:“但毛子贼心不死,居然勾结白莲妖人里应外合卷土重来,世祖虽然勇冠三军,怎奈不敌白莲邪术,一时被妖邪所乘,损失惨重。”
说着,他点起了三支檀香,恭恭敬敬的插在香炉之中,望着最上层仅有的两个牌位中,左侧的那一个道:“危难之时,幸亏你家世祖赫舍里·代敏大人,屈尊亲临这不毛之地,力挽狂澜,助我世祖一举击溃了妖邪!”
“此战之后,我家世祖受皇命永镇北疆,而本应凯旋返京的代敏大人,为防白莲余孽死灰复燃,竟也甘愿舍弃受万人膜拜的荣耀,在这苦寒之地定居下来,为表决心,还曾立誓,生生世世,子子孙孙,不得皇召,永不背离!”
秦隆用他那低沉的声音娓娓道来,听得我心摇神荡,仿佛亲历了那段风云激荡的岁月一般,竟不由得有些痴了,听他停住,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他像是苦笑,又似自嘲般笑了两声:“两百多年的岁月不过弹指,时迁世异,沧海桑田,当年的城池都已沉进了纳穆尔河底,只剩我们这些人,还守在这白山黑水间,却再也说不清,到底是无处可去,还是在缅怀着曾经的荣光。”
缅怀么?我不禁失笑。
此地既非边境,更不是兵家必争之地,且不论萨布恕当年为何选在此处筑城镇守,就算我们因为无处可去才留在此地,那白莲圣姑母女齐至,总不会是为了故地重游吧?
秦隆这分明是避重就轻啊!
但他既然不说,我点破也是没用,反而让他徒增戒心。
不等他再催促,我点着檀香,一丝不苟的叩拜起来,就当是给我娘上香了吧。
他见我这么上道,果然满意的笑了:“富贵儿啊,现在你也已经是村委会的人了,咱们这也算再续当年祖辈同殿为臣的缘分,你好好干,叔已经老了,牧全、牧凡也不是当家做主的材料,往后村里的事情可就指望你了。”
听着他这番语带唏嘘的话,我要不是早就对他起疑,或许真的会感激涕零。
“叔,您可是正当年,说这些丧气的话干啥,我这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的主儿,需要您指点的地方还多着呢,比如……”
秦隆哈哈一笑,拍着我的肩膀:“啥事儿,跟叔还吞吞吐吐的?”
“比如我娘为什么从没跟我说过这些?”
“这就要说到你们赫舍里的族规了,女子概不外嫁只能招赘,子孙未经天择不得传承。其实你娘也是为了你好,一旦了解族中过往,就要遵守先祖誓言,不得离村百里。”
说到此处,他突然语调一转:“否则……人人得而诛之!”
“人人得而诛之,这话怎么说?”
“真有人犯此大忌,那就是全村一百二十八户,人人得而诛之,这里边也包括我。”
我悚然一惊:“你是说全村?”
秦隆笑着点头:“不错,他们都是边军子弟,八旗的后裔!”
我不知道秦隆这话有多少水分,但他这些年在村里确实称得上只手遮天,或许村里知道这些秘闻的人并不多,可谁又能分辨,这里边到底有多少人是他的死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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