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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平九被传召的时候，他正在临时搭建起来的马棚子给马刷毛，传话的是侍卫，来的仓促，平九也没能收拾一番，只能糙糙放下马刷子，单手拉起缰绳跟上侍卫的脚步。

那马早没了刚来时的狂躁模样，就跟在平九后面亦步亦趋的走着，很是乖顺。

走了一会，远远看见几十人规模的队伍排成长列，队伍最前方迎风站着几个人，其中一道明黄黄的身影在青天白日下更是扎眼，其身份不言而喻。

只是还有一个人，紧邻着皇帝站着，玉冠束发，身材挺拔，玄紫色蟒袍拥着乌黑的貂绒斗篷，不清楚面貌，只是看轮廓似有些眼熟。

平九站在离那几人不近不远的地方停住了，准确的说是被拦住了，一个面色冷漠的公公一道浮尘横在平九腿前方，见平九仍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白了平九一眼，&ldo;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御驾前面也是你能去的吗？&rdo;说着伸手就要夺过平九手里的缰绳。

平九&ldo;嗳&rdo;了一声，乖乖的把缰绳交出去，公公也懒得理会这种不通世故的乡巴佬，往前一走，人却被带的整个一个趔趄。

公公诧异回头，使劲逮了一把缰绳，发现眼前这匹大黑马纹丝未动，只是鼻子微微喷着热气，那双通灵的大眼睛里甚至还带了点鄙夷。

这下可把这位公公气坏了，想他虽然不能说多么位高权重，可也是皇上伺候眼前的人，平时在宫里许多人巴结还巴结不及的，竟被这一个小小的马仆和一匹畜生给委屈了去。

只是这马是贡品，又是皇上御赐给瑞王的，自然打不得骂不得，旁边这个瘦瘦高高的马仆就不同了，看他面色从容苍白，定不是什么难惹之辈，公公扬起浮尘向平九摔去，骂道，&ldo;还不快来帮忙！&rdo;

平九倒是没躲，任凭浮尘打了几下身上，眉头也没多皱一下，这里离皇帝站的的位置太近了，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额外的动作还是越少越好，况且这个阉人的力道打在身上实在不痛不痒。

只是平九这边不动声色，方才一动不动只拿着鼻孔瞪人的马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忽然狂性大发，一声高昂的嘶鸣甚至引起周围侍卫的架刀警戒。

眼看着那雪白的前蹄高高扬起，直直的就要向着那位公公身上踩去。

那公公哪见过这种阵势，一个后退跌坐在地，骏马高大阴影整个笼罩在自己身上，整个人只会呆呆愣愣的往上看了，这么大的马正踩在身上可是要出人命的！

瞬息之间，周围侍卫来不及阻拦，倒是平九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缰绳向后一带，马蹄偏了方寸，沉沉的砸在公公的身子边上，重重扬起一阵土埃。

那公公后知后觉的回神了，吓得爬起来就要跑，奈何一半衣襟被马踩住，刚爬起来又重重摔在地上，忽然就听不远处一道威严沉稳，不大不小，却正好能让人听清的声音传过来，&ldo;出了什么事吗？&rdo;

第4章第4章

皇帝年过花甲，双鬓半白，却是步子稳健，双目聚威，瘦长脸上丝毫不减羸弱老态，单单只是看着这边的方向，却仿佛犹如山岳一般的威视压过来。

惊扰了圣驾那可是死罪，更别提身边还有这么一大票王爷！公公立刻从一种惊慌过渡到了另一种惊恐，也顾不得衣襟被踩，匍匐跪地大喊，&ldo;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才本来是奉了旨意向瑞王殿下的人去牵这匹贡马来，却不知这马为何失控，忽然袭人，实在是奴才没用，奴才没用啊！&rdo;说着还要打自己的脸。

&ldo;罢了。&rdo;皇帝摆了摆手，&ldo;这西域的马本就是万里挑一的良种，又岂是你能降服的了的，退下吧。&rdo;

平九也早在那公公跪拜的时候跟着跪下，那马看着平九跪下，还低下头颅亲昵的蹭了蹭平九的肩膀，这下倒让周围几道有分量的目光都投过来了。

&ldo;哦，这倒是奇了。&rdo;皇帝对着身后人说道，&ldo;这西域宝马向来是最烈性的，也是最通人性的，即使是朕宫中养的驯马师，个把月训服个七成已是不错了，老七手下还有这种能人异士？&rdo;

瑞王还未答话，话头却被旁边人抢了去，&ldo;父皇可是有所不知了？咱们七弟手下向来藏龙卧虎，能材辈出，也不是帝都的什么新鲜事，即使一个小小的马仆都有这种能耐，更莫说一座尊贵地广的瑞王府，一个偌大浩荡的焰煌军了……&rdo;

说话的是五皇子卫王辰藿，他脸上光亮洁白，不乏俊气，和煦的微笑着，谈话的口吻如同在谈论三月里的春风，只是话未说完已缓缓收音，扫了瑞王一眼，言语里带了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且看皇帝面色无常，只是提到焰煌军时，盖在龙袍衣袖下的食指跳了一跳，略略皱眉。

&ldo;倒是从来不知，五哥原来这么看重辰瑜。&rdo;瑞王终于开口，声线不薄不重，却是稳稳荡荡，&ldo;只是这次，怕是要让五哥失望了。&rdo;

皇帝回头挑眉，&ldo;哦？怎的？&rdo;

瑞王略略作揖，&ldo;父皇，承蒙五哥这般瞧得起我，只是眼前这位并非儿臣府上的马仆。他原是儿臣的一位暗卫，身手放在这京城中，也是难有对手的。&rdo;

瑞王一席话顿时又将话头引回到平九身上，平九先前只是跪在地上观察各位王爷的衣摆饰纹，听到这里乍一抬头，清水照月般的视线撞入瑞王沉如墨的眼底，平九又低下头，不知想着什么心思。

眼前的不是那日园中偶遇之人又是谁？只是几日不见，似乎风华更胜了。

皇帝那眼神审了一审平九，&ldo;那他这幅打扮出现在这里，是又如何？&rdo;

瑞王道，&ldo;他本是江湖中人，入京不久不知礼数，贸然犯了些小错，以往他甚少露面，府里人没有认识他的，儿臣就罚他去做些时日的马仆，让他长长记性。&rdo;

卫王微笑的似乎比方才更灿烂了一些，&ldo;原是这样，倒是做哥哥的我眼拙了，七弟也总归是长大了，自己培养的暗卫，就连我和父皇也瞧着如此眼生啊。只是以前也未听闻过，七弟对手下的罚戒，竟这般宽宥了？&rdo;

十三皇子辰景似乎听出点门道来，往前一步走，大咧咧作了一揖，笑道：&ldo;父皇不是常教导我们，要仁慈为本，心怀天下，五哥，我怎么听你说话好像选酸溜溜的，区区一个暗卫，咱们皇子们哪个没有呀？怎么好像叫你很羡慕似的。&rdo;

卫王似乎还想说什么，被皇帝拂袖一挥，&ldo;罢了，秋猎是出来散心的，不是叫你们出来拌嘴的，有什么话不能回宫再说？&rdo;

几位皇子立刻敛容，俯首作揖，&ldo;是，父皇。&rdo;

皇帝率牵过太监总管手里的缰绳，由人辅佐着跨上马，几位皇子也陆续上马。

瑞王走到平九面前，平九站起来牵过马，摸着马鼻子在马耳朵边上轻语的几句，这黑马大概也知道面前这位瑞王不好惹，竟然乖顺得很，平九递过缰绳，发现瑞王一双凉薄的眼睛正审度着他。

瑞王一步跨上马，淡淡吩咐了句，声音不大，正好能让路过的卫王听清楚了，&ldo;这次饶了你，且跟着本王吧。&rdo;说完就骑马跟着皇帝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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