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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时,付先生的书童送东东和小南回来,使女们忙着布菜开饭,李玉函站在廊下,对着院门发呆。
她翘首盼望着赵景泽,他却不回来。李玉函想和他商量小南的事,那日的情况他最清楚。该怎么办,他一定有主意。
赵景泽耽搁在宫中,天又黑了。
李玉函想了想,走进偏厅对使女们嘱咐几句,回房拿上小南的衣裳,独自出了门。
她攥着那件软软的小衣裳,走在黯淡模糊的路上,多少有点紧张。去喊几声名字其实简单,姑且试一试,或许有用呢。
日暮西山,黝黑树影的边缘还残留着一点金光,往上又变成墨幽幽的蓝,两三颗星星遥遥相望。可惜她不是去闲步玩月。
到了书斋后门,天完全黑了,月光照出一地霜,连苔色斑驳的巷道,看起来也是一幕清夷无尘。李玉函抬头看了看书斋前面的藏书楼,那里有守夜的仆从,但不会来这里。
她不安地转转身体,抿抿唇,小声喊道:“李颀安!”仿佛他藏在某块砖缝中。
再喊过几次后,紧张的感觉淡了。李玉函沿着巷道往前,一路声声不断。
静夜中的王府像沉眠的庞然大物,她在花园里慢慢绕了一圈,又走过池塘,沿着小路往山脚去时,看见山上那座白墙的院子里亮着灯光。
虽然可能有人在,李玉函并不担心,她又不想靠近,只在山脚台阶下喊几声。
若有人,快点走开就行,别人不会猜到她的目的。
“李颀安!”
她的声音快而短促,带着十足的诚心。不觉这一路,手里的衣裳已经被掌心渗出的汗水濡湿了。
到了山脚下,扑面一凉。
从树木间涌出的寒意让李玉函额上的热汗即刻凝住,黏黏得很不舒服。她一边注意四周一边往上走,因前方院落里散出的光芒,也不觉得害怕。
毫无预兆地,李玉函听到了奇怪的动静。像有人被捂住嘴,卡住脖子时发出的绝望断音,又像夜月下哭诉的湘鬼,唱着断肠锁魂的昏调,化成展开翅膀的黑鸟,边飞边泣。
李玉函心头一悚,被昧住般不能动弹,霎时冷汗通身。
声音消失了,明明十分可怕,李玉函却忍不住一再回想,想找出合理的解释。终究,她只能确定那是个女人。答案有万千种,甚至可能只是捉弄人的玩笑。
情绪平息后,李玉函脑中因陡然遭遇意外而产生的执念慢慢减淡了。她再看一眼平平无奇的院落,快步离开。
赵景泽回到王府,给母亲请安后去找李玉函。她竟不在,连使女也说不清去向。
黑天里,他有些担心,让阿禺去问守门的仆役,确定她没有出府。等他和东东走过半盘棋后,李玉函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他不解地看着她。
李玉函站在明亮处,才发现裙子上挂着草屑,脚上的鞋子更脏,忙向房里走,道:“等一下再告诉你。”
她洗净手脸,换了衣裳出去,和孩子们闲话几句后让使女领他们去睡。
赵景泽收好棋子,看着她。
李玉函道:“我们出去说话。”
“小南夜里突然大哭?是做了噩梦吧。”听她说完这两夜的事,赵景泽思索道。
李玉函低头道:“别人告诉我这是受了惊,拿着衣裳喊魂会有用……我去试了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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