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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宫内的宫人早已被夜鸢屏去,独剩他立在榻边,静静地凝视曾经风华绝代的母妃如今已变得苍老,眼眶狠狠地凹陷进去,目光隐隐闪烁着绝望的悲伤。
&ldo;鸢儿,你终于来见母妃了。&rdo;她慑懦着唇,开心地凝视着自己的儿子,是激动,兴奋的。
夜鸢冷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句话都不说,仍旧在责怪。
&ldo;我知道,你还在怪我,还在怪我……怪我逼走了元谨王后,怪我杀了你的孩子……&rdo;她苦涩地轻笑,眼中闪着泪花。
&ldo;这么多年,因为那件事你一直在怨我,可到了如今你还是不能原谅吗?我……一直在为当年所做忏悔着。可是我那样做也是为了北国的江山,你的帝位啊鸢儿……虽然我曾经为元谨王后为你牺牲的一切感到震惊,可不管她有没有异心,她终究是要除的。我不能让你终日因她而迷惑,你要带领北国走向昌盛啊……&rdo;&039;
&ldo;你说一直在忏悔着,可事到如今,你还是在责怪慕雪,还当她是祸水。&rdo;夜鸢冷笑,隐隐透露的仇恨刺痛了华大妃的心。
&ldo;鸢儿!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她是个……&rdo;
&ldo;我爱她,仅此而已。&rdo;他厉声打断:&ldo;朕答应过她,空设后宫,朕说过,只要她一人的孩子。这只是对爱情的一份坚持罢了,为何要遭到你们如此反对?难道一个帝王真心真意地爱一个人就是错?&rdo;
&ldo;对,你就是错了,帝王本就不该只爱一个人。就因为你的专宠,所以成就了元谨王后的被废……&rdo;华大妃声音虚弱,可是语气却强势凌然。
&ldo;朕不该来的。&rdo;夜鸢最后望了一眼华大妃,转身拂袖而去。
&ldo;鸢儿……你就这样走……&rdo;华大妃一急,想要追他,脚却一个不稳,狠狠摔在地,一口殷红的血吐了出来。
夜鸢闻声,猛然回首,冲上前将母妃扶起:&ldo;母妃,你……&rdo;
她紧紧攥着他的衣袂,生怕一个松手他又会弃她而去。
&ldo;母妃时日不多了,为何你却不能听我一句劝呢?你放下她吧,她不适合你……为了她,你受了七年的相思之苦,你虽宠幸妃缤,却不准她们受孕。这北国……你要何人来继承?夜景?不,他终究是你弟弟,是臣子,没有资格,没有资格……&rdo;她倒在他怀中,语重心长地劝着,就怕她下一刻就去了,没有人能劝得动他了。
&ldo;母妃你不懂,这是朕欠她的。朕只想守住最后一份誓言罢了。&rdo;夜鸢笑了笑,轻轻抚摸上她早已斑白的鬓角,原来母妃竟已老了。
华大妃失望地摇头:&ldo;为何我最引以为傲的鸢儿竟放不下一个女子?你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在朝野上韬光养晦,在龙椅上掌控天下,为何独独单恋那样一个女子?母妃不懂,真的不懂。&rdo;
&ldo;儿臣也不懂。&rdo;他轻轻摇头,淡淡地笑着。随后松开怀中的母妃,冲外头道:&ldo;大妃吐血了,传御医进来。&rdo;
华大妃感觉到身上的温度在一点一点流逝,御医与宫人将她重新扶上榻,她突然笑了:&ldo;若你的父王能如你那般坚守着他曾对我的誓言……可是,床第间的山盟海誓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就像是家常便饭……唯有你,这样坚守。真羡慕……未央呵……&rdo;
夜鸢看这失魂落魄的母妃,眼眶有些热,喉头像是被风沙硬咽,倏然掉头,走出寝宫,不想再看到母妃那憔悴的容颜。
当他将整个人投入漫漫黑夜之中,晚风将他的龙袍卷起翻飞,溶月疏星璀璨耀目。
目光深沉而哀伤,笑容颓废而凄凉。
恍惚间又忆起那个倔强而妖艳的女子,那双眸子,是他见过最美最震撼的眸子,笑起来妩媚妖烧,微微上扬的嘴角冰冷而高傲。
‐‐没有,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分别前的一语,他记忆尤深,可是他知道,辕慕雪,在骗他。
她懂他,只要当时说一句她爱他,自己便会放下一切与她走,可她终是未让他负这天下。
可这天下没了她,又有何意义?
而她,在那个自由无垠,与世无争的若然居,有两个真正心疼她的男子一直陪伴着她,会幸福的吧。
而他注定要站在最高处睥睨天下,孤独终老。
冷香萦,衾薄寒,如梦残。
山盟海誓情缠绵,十指相扣醉红颜。
自此天涯相思两处尽。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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