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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皇帝（第1页）

皇帝寝殿之内，传言中已只剩半口气的皇帝正目光灼灼，端坐在龙床之上。

随侍的大太监张公公恭谨地双手奉上一盏香茶，皇帝眉目不抬地随手接过，揭去茶盖，慢慢呷了一口：“外面怎么样了？”

张公公躬身道：“回皇上，一切都如皇上所料，京城戍卫队长陆靖已带着西夜人马攻进了皇宫，正与林子凡的京营打成一团，外围的那些宫殿损毁严重，只怕……日后修复起来也要一些时日。”

他的话中颇带惋惜之意，皇帝却只是淡淡道：“房子建筑，坏了总可以修好。人心若是变了，却难修了。”

“是，皇上圣明。”张公公又深深躬下身子，“林子凡一死，京营群龙无首，又被西夜打了个措手不及，只怕支撑不到最后，为皇上安危，是否此刻就让埋伏在外的勤王人马动手，将他们一起收拾掉？”

“不急。”皇帝慢悠悠道，“他们一时半会，还分不出胜负，再互相消耗一下，待到两败俱伤，勤王之军也可少受些损失。”

他若有所思地端着茶碗，又道：“据你所说，那个轮台姑娘一招之间就斩杀了林子凡，她的武功可很不错啊。”

张公公目中露出惊骇之色：“是，奴才也这样认为。林子凡乃是我朝武将中罕见的高手，此女年纪轻轻，刀术就已有这般造诣，委实骇人听闻。若非皇上严令不得伤到她，奴才觉得……”

“你怕她威胁到朕？”皇帝意味深长地笑了，“她虽是轮台的郡主，对朕的恨意却未必有多大，只怕她更想杀的，还是我们的林相大人。”

皇帝的目光深邃，轻轻投到五花大绑跪在殿中一侧的中年男子身上。那人面目清朗，颇带着一点文人雅士的清矍之意。只是此刻目光阴沉，眉目下搭，看起来十分憔悴。

听见皇帝提到自己的名字，林世衡自地上微微抬起头来：“皇上神机妙算，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微臣自愧不如。”他神色坦然，却并无惧怕之色。

皇帝瞧了瞧他，不由微微一笑：“林相多年来为我朝耽精竭虑，多方筹谋，用计陷害轮台最善战的齐慕庆喜，令齐慕一氏险些灭族，又火烧犀牙山谷除了卫扶风，令轮台失了擎天之柱，为我朝与轮台攒下至少十年和平，这个功劳，朕是记着的。”

林世衡长叹一声：“微臣却不知，原来微臣所做的一切都在皇上股掌之中。今日之败，微臣甘拜下风。”

皇帝只是淡淡一笑：“林相所谋，不过是要推知徽上位。但为此，不惜发兵围了太子府，又在宫中软禁太子，调京营围住皇宫，逼迫朕写下传位诏书。所行无不一是大罪。”

林世衡低头沉默片刻，猛然抬起头来，森森目光盯着皇帝，“十一皇子年纪虽小，却是聪颖过人，仁智兼得，为何不能继承大统？皇上扪心自问，太子真的德堪配位吗？“

皇帝轻轻叹息一声，“自然是不配的，否则，朕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他恨铁不成钢地将目光投向跪在林世衡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的太子：“林相所为，不过谋逆造反。你为了一己之利，却不惜与西夜暗中勾结，多年来默许西夜人渗透进中原朝廷，今日发兵皇宫的京城戍卫队长陆靖就是其一。如今更为了与林相抗衡，令西夜人带兵入京。”

“儿臣岂不知西夜人难缠，如今不过是被逼无奈，行的权宜之计。等儿臣登上大宝，自然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太子终于忍不住抗辩。

皇帝叹了口气，目中满是失望之意：“你可知道，西夜人已在边境囤兵数万，只要抢宫一事得成，立刻就要兴起刀兵之乱。届时，你初登帝位根基未稳，朝中重职又多被西夜人把持，这个朝廷，还是你的吗？”

太子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再无力应答。

”若不是你与虎谋皮，朕早将这大好江山交到你手中，又何需以装病这种方式，让你们双方图穷匕现，争到两败俱伤，才出来收拾残局？“皇帝放下茶盏，从龙床上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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