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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韩子安笑笑，伸手轻叩在桌上，&ldo;他刚才进门，随口之下唤的是&ldo;世兄&rdo;，南方大族里子弟之间多喜如此相称，一窥之下，他的府上何止是有些家底。虽着布衣，却端方普华，半点不掩其瑜。年纪轻轻遇此不公还能耐下心来徐徐图之，这份内敛更是难得，此子非大族不能教出。&rdo;

韩子安鲜少夸赞于人，对这少年竟如此褒奖。赵福心底一动，问：&ldo;主子，可是想将这少年招揽在身边？&rdo;既然是大族之后，对韩家自会裨益不浅，这也是份好机缘。

韩子安眯起眼，不置可否，&ldo;仲远比他年幼两岁，性子不甚沉稳，若宁子谦能陪在他身边辅佐，将来两人必会相得映彰。&rdo;

韩子安十八岁成婚，如今仅有嫡妻所出的长子韩仲远，年十三。

赵福忙不迭道：&ldo;主子说的是，奴才看宁公子也非寻常人。也不知道他为何会独自一人落魄地出现在苍城。&rdo;

&ldo;我听说南方颇为久远的世族都有个规矩，子弟即将成年时需外出历练一年，宁子谦想必也是如此。&rdo;

赵福了然点头，如今可是乱世，有这个魄力把族中子弟单独撂在外的可不多。他顿了顿，笑道：&ldo;叶家这回看走了眼，将来怕是有得后悔。&rdo;

韩子安嘴角一勾，若不是叶家嫌贫爱富，攀附权贵，未必不能成就一场佳话。他突然转头朝赵福看去，&ldo;前两日你不是说叶家小姐才情堪上，诗词出众，才得庄湖允下婚事？&rdo;

赵福点头，&ldo;叶小姐的诗词这半年传出来不少，颇得大家赞赏，众人言其虽笔锋尚稚，却有丘壑胸怀，难得有之。&rdo;

&ldo;哦？&rdo;刚才宁子谦对叶诗澜的赞赏却是&ldo;性子温婉，恭谨顺良&rdo;，两人相处三月，又谈婚论嫁，宁子谦一心倾慕，岂会不说出她的优点，除非……

&ldo;你刚才说叶诗澜的诗词是这半年才传出来的？&rdo;

&ldo;是，主子。&rdo;

韩子安嗤笑一声，正好瞥见桌沿下一角碎片，这是方才宁子谦在叶府门前拾起的。看来少年的心境也没他表现的那般淡然从容，否则也不会落了这样东西。

韩子安弯腰捡起，瞥见上面的落款&ldo;宁子谦&rdo;，这几字笔锋虽稚，却凌厉与内敛并重，倒是真正应了那句&ldo;丘壑胸怀，难得有之&rdo;。他心底一动，明了几分。

傍晚，海蜃居后院咚咚的声音响起。

韩子安休息够了，踱步到院门口，朝院内瞥了瞥。宁子谦脱了上衣，腰上和背部缠满纱布，拿着木剑敲击在一颗槐树上。

这一看倒是出乎韩子安意外，宁子谦虽饱读诗书，却不善武功，拿着木剑砍在树上摇摇晃晃，气喘吁吁，才一会脸便憋得通红，眼底浮起筋骨被拉伤的钝痛。

&ldo;临阵磨枪，难道你还指望三日时间就能脱胎换骨，上庄府抢走新娘？&rdo;韩子安走进院里，扬声打断宁子谦的挥剑。

宁子谦收了剑，沉默立在树旁。

&ldo;如今云夏大族里子弟尽皆习武，你家中既有本事将你教得诗书皆通，怎不让你习武？&rdo;

宁子谦握着木剑的手颓然弯下，&ldo;祖宅在南地，本崇尚武艺，只是我不喜习武，所以自小违拗长辈，并未练过。&rdo;

&ldo;为何不愿，吃不得苦？&rdo;

韩子安是个气势浩然的主，这一句问来，即便并不熟识，宁子谦却未生敷衍之心。&ldo;若习武，遇事不遂人意，少不得会生暴戾之心，必以武伤人，不如不学。&rdo;

韩子安扬眉，手一挥，剑气扫过树干，一截树枝凌空落在他手中。他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持树枝，身形一动，朝宁子谦而来。

这一势凌厉至极，且满含煞气。宁子谦挥剑挡去，哪知树枝轻松破过木剑，直直朝他刺去。宁子谦脸色一变，气息停滞，剑势之下，竟被制得动弹不得。

千钧一发之际，木剑停在宁子谦胸前一寸处。瞬息间，煞气散去，院里恢复宁静。

宁子谦面色泛白。韩子安随手将树枝扔下，&ldo;今日叶府家丁不过略通拳脚，你已毫无还手之力。若遇我一般想取你性命之人，你能如何？昂首待戮？&rdo;

&ldo;武人如何，文人又如何？太平年代文人手握笔杆，若心术不正，位居朝堂，寥寥数句亦能断人生死。如今云夏大乱，群雄混战，不习武何以自保？你空有满腹经纶，活不到太平盛世的一日，学来何用？力量从无正邪，能区分的唯有掌控之人，人心正，手握之力必正！&rdo;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眉峰微扬，立在不远处，隐隐间已有放眼天下的霸主之气。

宁子谦望他良久，最后眼落在手中断成半截的木剑上，长吸一口气，将木剑掷于地上，朝韩子安深深一鞠，&ldo;永宁受教，请世兄……&rdo;

他话音未落，长鞭破空声猛地响起，殷红的长鞭从空中落下，卷起凌厉的气势朝弯腰的宁子谦而去。

这一击，竟是丝毫不比刚才韩子安的剑势弱。韩子安面色一微变，猛地将宁子谦拉至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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