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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据说那些萤火虫都是枉死城中的鬼火磷光所化，这座鬼影般的火城子，明灭不定，并非时常都能见着，只有逢着灾劫之年，阴曹鬼府门关大开，要往里边收人的时候才会出现，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赵老憋推测&ldo;萤火城&rdo;附近必定埋藏着奇异之物，而且此物吸尽了日月精华、天地灵气，使整条地脉都已僵枯了，绝对非同小可，只有找机会寻踪觅迹，看清这座&ldo;萤火城&rdo;的根源究竟出在什么地方，那时才可施术憋宝。

长沙城方圆数百里之内，皆是&ldo;九龙归位&rdo;的风水地，共有九条地脉，九龙形势各异，而且贵贱也不相同。附近古墓旧冢极多，上至春秋战国，下至明清两代，埋葬着无数王侯将相和达官显贵。通过古墓所在的地形，可以大致区分判断‐‐葬于平壤者多俭率，埋藏山陵者多坚奢。

但赵老憋并不是盗墓人，他所要找的是条穷脉，也就是从&ldo;黑屋废墟&rdo;到&ldo;螺蛳坟&rdo;一带，&ldo;萤火城&rdo;只在这附近出没。他先后多次探查，发现&ldo;螺蛳坟&rdo;是数片坟茔相联的漫洼野地，有无数坟丘古冢，民国以前是埋死人的乱葬岗，大部分坟头都没有墓碑，起伏的地形都被荒烟衰糙所笼罩，野狸喜欢以阴冷的墓穴栖身，所以墓糙之下，到处都是被狸子掏出的坟窟窿。

这些窟窿和洞穴有深有浅，星罗棋布，外面都被长糙遮掩，丝毫也看不出来。倘若有行人经过，只要有一步踏错，陷到窟窿里，就算当时走运没把脚崴断了，可等到好不容易把腿抽出来的时候，也早就被坟窟窿里藏的野狸地鼠等物，将脚上皮肉啃个干净，抬腿一看，足底只剩下血淋淋白森森的骨头了。

这地方即便在大白天进来也容易迷路，何况&ldo;萤火城&rdo;仅在夜晚现形，而且遇到活人接近就会移开，想借此追根溯源又谈何容易。如果盲目地在坟茔间乱找乱挖，那就如同是在大海里边捞针了。

世上万事都讲个缘份，缘就是机会，所以也称&ldo;机缘&rdo;，机缘这东西，最是可遇而不可求。赵老憋在各地找寻了许多年月，穷尽了无数心智，终于找到了黑屋屠案中的&ldo;定风珠&rdo;，他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如今所要等待的，就是接近&ldo;萤火城&rdo;的时机。

赵老憋估计自己要找的这件东西，个头肯定小不了，想从坟地里运回家去可不太容易，就拉拢司马灰三人帮忙，并且许以重酬。但是按照以往旧例，在事成之前，跟着相帮的人，绝不能打听具体细节。

司马灰和罗大海本就想跟着看个究竟，又见有利可图，自然答允。夏芹知道这司马灰一旦决定了要作什么事，天王老子出来也阻拦不住，事已至此，有进无退，只好表示愿意在旁相助。

赵老憋还有些不放心，又低声对司马灰说：&ldo;咱把丑话讲在前头，事成之后，只要俺赵老憋有的，啥都能给你们，可唯独不能要俺今天晚上找到的这件东西。&rdo;

司马灰很不屑地说：&ldo;想我司马灰毕竟出身于绿林旧姓，早年间我们家府上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有？就连后院牲口棚里拴驴的索子，还是杨贵妃在马嵬坡上吊用的那根麻绳儿，糊窗户纸都是北宋的乾坤地理图。我能稀罕你从荒山野岭里刨出来的东西？&rdo;

赵老憋不仅眼孔小，心思更窄，他又常常以己度人，听了此言，还不敢信，追问道：&ldo;此话当真。&rdo;

司马灰心想：&ldo;老子是何等样人，说出来的话岂能不算？&rdo;便赌海咒道：&ldo;朝庭有法，江湖有礼，光棍不做亏心事，天下难藏十尺身；有十八罗汉祖师爷在上，我如若口出半句虚言，必教我死无葬身之地。&rdo;

赵老憋点头道：&ldo;这话说得够份量了，看来司马团头果然是言下无虚。现在时辰不早了，咱们要赶紧着手行事。&rdo;随即带着司马灰三人伏在糙丛中，悄悄跟随着&ldo;萤火城&rdo;在荒野间不断移动。

此时夜色正浓，只见有许多零星的飞萤，都从糙窝子深处飞出，不断聚入&ldo;萤火城&rdo;中，万千萤蠰结成的火墙，散发出团团光雾，看过去灿若霄汉。

由于距离极近，目中所见，唯有流萤漫天疾窜，卷着一波波光雾盘旋不定，司马灰和罗大海、夏芹这三个人，看见到萤烛倏然幻灭，直教人眼花缭乱，恍然置身于梦境之中，觉得眼睛都已经不够用了。

赵老憋观察了好一阵子，终于看出流萤大多是从一座荒坟后边飞出，能使枯糙化虫，肯定是腐晦最为沉重之地，看来那地底必然有些古怪，当即带着三人摸到跟前。

那糙丛间是片低洼的深坑，相其形势，犹如锅底，里面生满了杂糙。拨开一人多高的乱糙，就见糙盖下有条地裂，狭长数米，宽处刚可容人。两侧阴冷的土壁上糙根盘结，里面密密麻麻，伏满了还未成形的&ldo;灯笼虫&rdo;，最深处凉风飒然，黑漆漆的看不到底。

&ldo;螺蛳坟&rdo;一带土质松散，加之天旱少雨，使得地裂极多，深浅不一，加之许多田鼠和野狸的活动，形成了许多地下洞隙，但这些洞隙很不牢固，随时都会随着土石滑动而崩塌，没有任何人敢轻易钻进去，除非是活腻了。

赵老憋带着两捆长绳，他先用绳子缚住了马灯，一点点放下去，借着灯光窥探洞底的情况。

绳子放出十几米，在晃动模糊的灯影下，隐约可以见到地fèng中有块黑石，石表凹凸不平，露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窟窿，质地光润似玉，量米的米斗大小，估计大约有数十斤的重量，在灯下泛着妖异的寒光。

赵老憋趴在地上拽起长绳，探着身子不住向下张望，他一见此物，激动得手都有些发颤，连说：&ldo;老天爷开眼。&rdo;

司马灰等人却似坠入了五里雾中，此前他们还以为赵老憋要找什么惊天动地的宝物，原来只不过是块毫不起眼的黑石头。

赵老憋看准了方位之后，就把马灯拽上来，解开绳索绑在自己腰间，他要亲自下去取宝，而让司马灰三人留在上边牵引绳子。

夏芹看得好奇，忍不住问道：&ldo;老赵师傅，这是块矿石吗？&rdo;

赵老憋掩盖不住内心的得意之情，嘿嘿笑道：&ldo;啥？矿石？你这黄毛丫头辱臭未干，真没见识，莫非你看俺赵老憋象是找矿藏的？&rdo;

罗大海可不吃他这一套，绷起脸来说：&ldo;别跟我们卖关子，念在咱们相识一场，我奉劝你可千万不要错误估计了你当前面临的形势，你要是现在不给我们交代清楚了，信不信等你爬下去之后，我们立刻就把你给活埋了。&rdo;

赵老憋吃了一惊，他相信罗大舌头这号人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忙服软说：&ldo;可别，爷们儿，就算俺刚才错误的估计了当前的那啥形势成不成？你可千万别给俺使那损招。&rdo;

罗大海不耐烦地道：&ldo;什么叫就算？你他娘确实是错误的估计了当前形势，赶紧说这块石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rdo;

赵老憋只好暂且交底，他烟不离口，再次蹲下来填满了烟袋锅子，边抽边问罗大海等人：&ldo;你们可知这东西是从何而来？&rdo;

罗大海和夏芹哪里知道，立刻被问得张口结舌，接不上话来。罗大海怒道：&ldo;废话，我们知道还用得着问你？&rdo;只有司马灰见赵老憋将这毫不起眼的黑石视为至宝，想必定有非同一般之处，他稍加思索，就答道：&ldo;这是荒无人烟的旷野坟茔，若非天然所生，就是古人埋藏，但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来历。&rdo;

大凡有真本事的人，都不愿意把话说得太透了，可能那样显得自己太肤浅，赵老憋也有这毛病，他得意地笑了笑：&ldo;这东西可太稀罕了，连当年慈禧太后也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一块。你要问它是什么来历？&rdo;赵老憋说到此处，故弄玄虚地抬手一指天空：&ldo;从天而降！&rdo;

司马灰心下一片茫然，仰起头来看了看夜空，随即恍然醒悟，问道：&ldo;这是……雷公墨？&rdo;

赵老憋点头称是：&ldo;这东西名头甚多，根据地区年代不同，官俗两路的称谓非止一个，也有称它是&lso;雷公石&rso;或&lso;霹雳堪&rso;的，其实啥雷公墨、雷公石，说穿了就是一块从天而坠的&lso;陨石&rso;，按照史书记载，当年有块雷公石带着天火落在了咸阳城，把附近观看的人群都烧成了灰烬，雷公石质地犹如黑玉，经得住异常灼热的烈焰焚烧，又是从天外而来，所以被古认视作至宝，更说是天地之秘，都在其中。&rdo;

赵老憋又道：&ldo;非止如此，故老相传，石能镇宅，这雷公墨更是可以做为&lso;宅仙&rso;，山西、山东等地的大户人家，都有祖庙祠堂，将雷公墨供奉在其中，便能保得家门平安，荣华富贵，不求自得，收聚天下的金银财宝，再也不废吹灰之力。&rdo;

&ldo;螺蛳坟&rdo;是九龙归位中的一条龙脉，这块雷公墨恐怕就是龙口里的&ldo;珠子&rdo;了，虽然世间的陨石算不得罕见，但无非是石、铁之属，也只有这黑玉般的质地才能称为&ldo;雷公墨&rdo;，墨属极阴之物，它腐化衰糙，引得山中流萤聚集如城，端的是件稀世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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