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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悲惨的同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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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文休了一个星期的病假。他差点被打成现行反革命，跑去撞火车自杀的事情，传遍了学校的上上下下。他再上学时，感觉到了大多数同学和老师同情的目光。

班主任老师像带新同学一样，领着他进了教室。刘云祥、孙成龙带头鼓起掌来。老师挥了挥手，同学们停止了鼓掌。

她深情的对同学们说：“我们大家今后一定要相互帮助，才不会再出黄瀚文没有蜡笔，把三面红旗涂成黑色的事情。同学们，只有团结起来，咱们班才会成为一个全年级优秀的班集体。”

瀚文一星期没有上学，同学们的座位都换了。有一个女同学叫曹东菊，头发像乱七八糟的杂草长在头上。鼻涕流的过了嘴巴，猛的一吸又回到鼻孔里。再流下来，猛吸两下实在是吸不回去，就用衣服袖子擦掉。

脸经常是被灰尘、泥土、脏东西糊满了，脖子上的污垢像盔甲老老实实的保护住了皮肤。衣服像很多天都没有洗了，都有了恶臭味。

班里没有一个同学愿意和她同桌，偏偏全班只有她那里还有一个空位。老师把瀚文安排和曹东菊同桌。他表面上的同意了。心里却不愿意，但还是装出十分和气样子，应对她的问话。

“黄瀚文，他们都说你差点成了反革命，还不想活了，真没出息！”瀚文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不由得一紧。“我不是反革命，我会活得好好的。”

她流着长长的鼻涕哈哈的笑了，“你看我都这样了，他们都看不起我，我不还照样要活着。”我感觉她并不是很讨厌了。

瀚文的纸质铅笔盒里多了一些蜡笔，很显然是同学们凑的。爱莲还把她的香橡皮切了一半给他，雨荷还给他了一只她最喜欢的铅笔。瀚文的心里暖融融的。

人生的第一次磨难就这样在小伙伴们的关心中，慢慢的淡忘了。不是淡忘了，而是深埋在了记忆深处。

放学回家的路上，瀚文和爱莲，雨荷，聊起了曹东菊，雨荷说：“她妈妈死了，爸爸成了神经病，没有人管她。”

爱莲说：“听我妈说，她姐妹三个，大姐下乡了，二姐也才上五年级，她家里可穷了。”瀚文没有吭声，觉得自己的同桌很可怜。

吃完晚饭后，瀚文让妈妈给他讲讲曹东菊家里的事情，为什么她才七岁多，就没有人管了。妈妈语气很沉重的讲了起来。

曹东菊的妈妈是咱们厂子弟中学的语文老师。听说是陕师大毕业的。很有文采，刚大学毕业时，经常在省报上面发表过文章。爸爸是西工大航空发动机专业的高材生，分到厂发动机系统当技术员。

两个人家庭都出身不好，家里是大地主。本来就受到批判。可有一天曹东菊的妈妈在上课进教室时，不小心把语录掉在了地上，还踩了一脚。

她赶快捡起来拍了拍，没想到被刚好路过的学校革委会主任看见了，说她痛恨，有意把主席语录用脚踩，是对伟大领袖的极大不尊重。

从此她妈妈成了学校有名的右派。每天不但在学校大会上受批判。每个月还有几次在全厂大会上，陪着厂里的右派挨批判。在的批斗会上有的人还吐她口水，甚至抓她的头发，扇她的耳光。

不仅如此，由于她的问题，她的大女儿已经应召入伍了。也被军队给退了回来。没办法就下了乡，大女儿还差点为此事自杀，抢救及时给救了回来。她实在忍受不了这种人身攻击式的批判和精神上的打击。

在一个晚上，背着刚两岁的曹东菊，跳进了农民浇地的井里。幸亏浇地的农民及时发现，把她娘们俩打捞上来，她妈妈当时就死了，曹东菊送医院后给抢救活了。

曹东菊的爸爸，自从她妈妈死后，就受到了非常大的刺激。没几天就神志不清了，时好时坏的得了精神病。神志清醒时，还能知道上班，照顾孩子。神志糊涂时，就谁都不认识了，好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她大姐还在下乡，经常请假回来照顾两个妹妹，二姐也才十二岁有时连自己还照顾不好呢！

听了妈妈的讲诉，瀚文真替曹东菊难过。他的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妈妈轻轻的搂住他“大人的很多事情，你现在太小，还不懂。你就不要多想了。你明天下午放学，把曹东菊带回咱们家，妈妈帮她洗一洗。”瀚文开心的答应了。

瀚文知道妈妈一直都想要个女儿的。听爸爸讲：“你妈生小三时，同产房的一对夫妻生了一个女儿。由于他们是单职工，男的在咱们厂，女的是农村的，一心想要个儿子。

看你妈生了个儿子，在聊天的过程中，知道咱们家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就提出拿自己的女儿换小三。你妈当时也想要个女儿，就同意了。出院后没几天你妈就后悔了，又是担心小三在农村吃苦了，又是担心别人对小三不好了。最后还是把小三要了回来。”

妈妈带瀚文出门时，看到女孩总是笑嘻嘻的看着，有时忍不住还要去抱一抱。小三小时候，妈妈总把他打扮成女孩子。还主动给邻家的女孩子做衣服，梳辫子。雨荷、爱莲都穿过瀚文妈妈给做的衣服。

第二天下午放学，瀚文带着曹东菊回到家时，妈妈已经烧了两大盆热水。妈妈让瀚文出去玩一会，他知道妈妈要给曹东菊洗澡。

一个小时后回到家时，瀚文看见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正坐在桌前准备吃饭。他仔细的看了看才认出是曹东菊。头上扎了两个小辫，还换了一身衣服，虽然有点大，但还算合身。

妈妈说是隔壁阿姨给的。还给了一条手绢，教曹东菊怎么把鼻涕省干净，鼻涕流的时候要用手绢去擦，不要用袖子。吃完晚饭，曹东菊欢笑着蹦蹦跳跳的回家了。临走前妈妈还叮嘱她：“每天要洗手洗脸，把头发梳整齐，不会梳的话，再到阿姨家来，阿姨教你。”

第二天同学们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曹东菊，她被看得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脸红红的笑着。瀚文凑近她的耳朵说：“你今天真干净！真漂亮。”班主任老师还表扬了她。

下午最后一节课后，瀚文在整理书包时，曹东菊小声的对他说：“我二姐让我代表我们全家谢谢你妈妈！你妈妈真好！”说完，背着书包跑了。

这天该瀚文他们小组值日，曹东菊却跑了，瀚文害怕劳动委员给老师告状，就对他说：“曹东菊家里有事，我帮他打扫吧。垃圾也归我倒。”他看到瀚文主动的多承担了一个人的活，也就没说什么。

值班的同学也都走了，瀚文最后去倒垃圾。他倒玩垃圾往回走时，两个高年级的男生挡住了他的去路。“小同学，我们的足球滚到了女厕所里，你去给我们捡出来。”

瀚文一愣说：“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去捡？”“老子就想让你去捡，今天不把足球从女厕所捡出来，你就别想回家。”他们俩恶狠狠的说。

瀚文想自己都上一年级了，再进女厕所就是流氓。刚差点被打成反革命，千万不能再背上流氓的坏名声。他大声的说：“不去，打死我也不去。”他们两个真的开始打瀚文了。用拳头对着他的胸口不停的打着，虽然打的不是很重，可不一会他就感觉到胸闷，他还是站着不动。

这时，曹东菊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大喊：“不许打人，你们两个大孩子，欺负小同学算什么本事。我认识你们，你们是我姐的同学，我让我姐告诉你们老师。”两个男生停下来，对曹东菊说：“把女厕所的足球给我们捡出来，我们就放过他。”曹东菊二话没说跑到厕所把足球给他们捡了出来。

两个男生拿着球走了。瀚文问曹东菊：“你怎么又回来了？”“我忘了该咱们小组值日了。”“没关系，我都帮你干了。”“你没事吧？他们把你打痛了吧？”边说便拉开瀚文的衬衣，他的胸前满是血点子。她吓得都快哭了，瀚文说：“没事，明天就好了！回家吧！”他们俩默默地走出了校门，分手时曹东菊说：“姐姐说你们家都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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