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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高桥商店（第1页）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我把会社里的情况了解清楚了。高桥就是社长的姓氏，商店则是买进卖出的经营方式，不同于咱们只限于超市性质，还可以是其它的各种类别。

高桥商店有两个工场，我们这儿叫做本部，是做金属回收再利用行业的；另一个工场在十公里外，称作阿山工场，是做各种垃圾处理业的。最开始流传的我们做分拣垃圾行业指的是阿山工场的研修生，幸运的是我们分在了本部收铁。

记得我告诉父亲我在日本收铁时，他浮现的画面是：“我推着一辆破自行车，穿着一身破旧衣服，歪戴着帽子，嘴里吊着根烟，自行车后面绑着几个破袋子，前面绑着一个喇叭，喇叭里吆喝“来了收铁收铝的了，铁四毛铝一块”。我告诉他不是这样子，这边没有那种经营方式，这里一是等在工场里等待别人送上门来；二是固定的金属加工业客户，我们派车上门去提取。

会社有八十多年的历史了，由社长的父亲创建，社长是第二代接班人，现在他在等待另一家会社松下剪板的社长同时也是最大的客户，两人约好了一起退休。他平时不出现在会社里，我和史桑只见过他一面，还是在选人面试的时候。

往下数就到专务了，专务是社长的弟弟，六十多岁，是常驻会社里的最高领导。长着一副富贵样貌，一看就是大干部，就算是抹一脸油污也会让人以为他仅是体验车间生活的。对他的印象是身上打很多香粉，从面前走过会让人忍不住打个喷嚏。

然后就是两个部长了。两个部长是社长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接手阿山工场，只等着社长退休后再接手本部。其实史桑“安排”他提前接班了，称为大社长。他平时不经常到本部，听说是因为只要他来了，就会和专务他叔叔上演一场全武行，事后两人再一起去包扎伤口。

日本的产业传承都会给大儿子，其余的孩子最多能够在里面得到一份好的职位，再传一代想要再得到好职位就要看大伯的心情了。这样的好处就是不至于把资产分的支离破碎，越分越小，两三代后就把产业分没了。所以会社的创始人把会社传给了大儿子现任的社长，安排小儿子做了现任专务。专务退休后，会由社长的小儿子他小侄子继任，以专务和未来社长的关系，专务的子女这里工作都难，虽然都是创始人的子孙。

小儿子现在的职位是部长，虽然他和社长位子无缘，我们还是私下叫他小社长。会社里的很多事都是由他做主，给我们发工资条的就是他。可能是受教育程度不同，他身上带着一种饱读诗书的感觉，平时的说话都是礼貌语，而且所使用的单词有时是书面体单词，比口头语要难懂一些。前辈走了后，早晚两次办公室，我和史桑都会对着里面吆喝一声“早上好，”“辛苦了，”回应我们的人都是他。一秒记住【七八щщщ.78zщ.coм】精彩无弹窗免费！

办公室里面共有六个人，除了专务和小社长外，还有两男两女。两个男的都是四十来岁，分别是替社长和专务跑腿，代替两个老头维护老客户和开发新客户。两个女的，年龄稍大点的就是属于管理账目类了，我们的工资卡就是她去银行给办理的。三四十岁那个叫做香川，是到我们住处给我们送去工作服的那个人，工作可能就是服务了，专务和部长来了要给他们泡茶泡咖啡，他们打架了要喊“不要打了，再打又要流血了”，再收拾一下办公室和餐厅，偶尔小社长不在要代替他的一些简易工作。

小社长有和我们打交道的经验，加上想一下就明白了，她却怎么说也不明白。

我们每天挖的土为了核算成本都要称一下，史桑按上通话机，这部通话机在地磅边上，是为了通知办公室里的人准备计数和车辆号码，重量显示在办公室里的显示器上。她接起电话没有说话，日本人都是直接报车号就行了，史桑没有听见声音，以为在等待，对我说，“还没人接。”

“你再试试，”我建议道。

“偶……，偶……”史桑对着话筒试音。

“请说车号！”里面传来声音。这一打岔史桑又忘记了“土”的日语发音，我告诉他“daoyaobi”的那个“dao”当时还不知道“土”别的日语发音方法，每次跟小社长一说他就知道是土，“daoyaobi那个yao”，史桑变动一下日语夹杂着汉语马上传过去，这句厉害，谁也听不懂！

都知道日本的光棍多，会社里就有五个，占比率接近四分之一。可能都知道她是单身，这五个光棍每天都对她垂涎欲滴，光棍们每天到达工场后并不下车，等看到她的车到了再全部下车，一起陪着她往办公室里走去，一个女人领着五个男人，场面甚是壮观。最后光棍们谁也没得手，被那个□□丝川口偷偷追到了。

工场里生产也有六个日本人，分别是工场长小鬼，“大、小黄毛”，阿部“老头”，“阿穷”吉岗，“青年”武田六人。

工场长小鬼和我们接触比较多了，人还挺不错。记忆中他每天总是卡着时间到达工场，停下车后就飞快的向办公室里冲刺，任何人跟他打招呼都顾不上理会。

他没有具体的工作安排，因为所有机器都会操作，若是有人休息或请假了，他都能顶上，平时带着我或史桑处理那些大件的铁器或者是复杂的货物。若是需要加班，肯定就有他，好在听说他的薪金比普通员工高的高，没听到过他发牢骚。

等他想休息了，就到我们小屋里休息。因为正在玩一款日本的三国题材游戏，爱跟我们讨论《三国演义》，最喜欢的人物是马超。而且特别爱好柏青哥，每月的半数薪金和休息时间用来玩这个，很痴迷。他有妻有女，不是光棍。

“大黄毛”因为把头发染成了黄色而得名，前辈们曾想把他和“小黄毛”区分开来，可惜没想出好的名字，总不能叫“金毛”吧！不过几年前就已经改成棕色了，“大黄毛”的叫法却一直传了下来。

他的工作是开抓机和操作铡铁机，把一些大点的铁器抓到铡铁机中，通过铡铁机切成稍小的，方便客户下一步熔炼。平时就呆在抓机仓里，把抓机技术练习的出神入化，我和史桑在车间里的时候，就用抓机给我俩表演，铁爪唰唰的转十来圈抓机臂再有节奏的动几下，像是机械舞，若是开着抓机参加节目肯定能拿名次。他打扫自己的卫生区最快，用抓机抓起一大团铁丝网，来回刷两下就干净了。我们每天挖土的由来也知道了，有些废铁上带着一些泥土，有拆解房屋的送来的建筑材料里带着一些砖块，全部被他扫进了铡铁机，传送到了深坑里。

因为他的区域是最原始的卸料场地，我和史桑经常在这儿，所以很熟悉。听他讲，他的老家在很远的一座小岛，距离韩国比距离这儿还要近很多，但那里是属于日本的，所以他是日本人。

他是光棍之一，自己挣钱自己花，日本人不存钱，当月薪金当月花完，不像有家庭的花销起来那么计算。在工场里是最豪爽的，经常给大家伙买咖啡。每次喊我俩帮他整理一下他的区域也会掏出钱来买饮料，差不多两天就能喝他一次饮料，当我和史桑买给他时，他会用复杂的感谢礼仪来感谢。七八中文最快^

“小黄毛”就是和我们在一起工作的那人，虽然他比“大黄毛”要高大一些，可惜年龄小，屈居“小”字辈。他也是光棍之一，却不想让我们知道他是光棍。平时聊天时他就会编出一个妻子和一个女儿，今天说陪着妻子去购物，明天说陪着女儿去游玩，编的煞有其事。

史桑对我说“他编的怎么和小鬼昨天陪家人的事一样？”

“这还用想吗？他虚构出来的人物，复制的小鬼的情节。你说看看他老婆的相片，看他敢拿出工场长老婆的照片吗？”

吉岗因为没给前辈们买过饮料而得名“阿穷”，听华前辈讲，因为和别人一起干活后都得了饮料，孟前辈一直遗憾没喝到吉岗的饮料。好不容易吉岗请他帮忙，完成后孟前辈就等在那儿准备接受饮料，吉岗看出孟前辈的意思了就对他“哈哈哈，没有，哈哈哈，帮着我干活没有，哈哈哈。”怕孟前辈听不懂，还加上了摇手的手势。怪不得吉岗轻易不请人帮忙。

吉岗人长得挺胖，开的车却是小巧玲珑。华前辈的说法是“他的车小巧是为了推起来轻松，总不能让人家看见他是走路来上班吧，上班路上为了省油，从家里推着车到能遇见人的地方，再上车开着到会社；下班路上为了省油，开车到没人的地方，再下车推着回家。”

而“大黄毛”买给他的饮料他一直不喝，放进口袋里，我们猜测可能是要带回家和家里人一人一口尝尝鲜。到了夏天就会一直往餐厅里跑，拼命地喝水，我们问他为什么不喝饮料，他解释说，喝腻了。骗鬼呢，你从我们身边走，从来没听见过有硬币的碰撞声。

武田因为是最年轻的人而得名“青年”，年龄和我俩差不多，因为从事了这个行业，肯定也是光棍的好苗子。我们觉得和他年龄接近想和他多聊聊，可惜他实在是太忙。

武田的工作是操作行吊，他操作的可不是咱们平时见到的简易行吊，操作室是在行吊的最头上，行吊下面是带磁吸盘，早上上班后就要给客户装车，从池子里吸住铁块到车里松开，那辆车能装100多吨，他要装到十点左右，中间会社里外出拉货的车回来了，有客户来送货了，他都要负责卸货。等到没车了他要抓紧把铡铁机断过的成品从深坑里取出放到自己的存放区。

因为他是最后来的，其它的日本人都是前辈，有些不属于他的工作也让他去做。“大黄毛”用抓机抓两次就能卸完的一辆车，“大黄毛”却按喇叭通知他来用大吸盘取下来，当时“青年”已经忙的火急火燎，顾头不顾尾了，听到了喇叭声，什么也不顾了，用大吸盘吸住了“大黄毛”的抓机臂，要放进铡铁机里切断，幸亏没有拖动，不然他的这份工作也就没了。事后，“青年”认真给“大黄毛”赔罪。

老头姓阿部，是会社里年龄最大的一个，已经退休了，因为资历最老，各种稀有金属只有他能迅速分辨，还有最主要的就是一家重要客户一直是由他去提货，所以又被返聘回来，返聘回来的薪金不高，但是加上开始领取退休年金，及得上别人的正常工资。平时没有具体的工作安排，只是负责看护工场内的贵重金属区，以及每月一到两次的去那家重要客户会社里提货。

老头待人很亲切，经常指导我和史桑各种金属，我们问他：“为什么不抽烟？”他解释说：“我穷，抽不起。”

“骗人啊，伊原桑“小黄毛”说你昨晚上去包夜了。”“我年轻的时候要养育孩子，所以穷，现在自己消费，不穷了。”

当某一天他们六人都在小屋里休息时，我吆喝了一声“部长来了”，其他人全都飞快的散去，只有老头还安稳的坐在那儿，因为他资格最老，除了社长和专务，没人能够说教他。

这个会社能反应整个日本社会的老龄化严重现象，大部分是四十岁以上的人，年轻人只有一个。男女比例失调，出生率低，后面的人都向往高精尖行业，以后这个行业就会慢慢的没有人来工作了。

春节来的无声无息，那一天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白天我们正在上班，只是晚上往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还有就是我们26岁了。

我们想看春晚，想和家里人视频，这时就知道有一部智能手机的重要性了，迫切的希望发工资的20日快快来到。

这个工资结算周期我和史桑是满勤，发了工资条后看了一下，所有收入加起来是15万円，合人民币九千元，扣去房租和年金，只有10万円多一点，换成人民币六千五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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