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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老人（第1页）

“孩子啊，这附近方圆几里都没有药铺，你要去哪里找药铺啊？”老婆婆一惊，忙劝道，“何况这外头下着暴雨，天又黑了，出去也危险啊！”

“老话说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老爷爷也劝季舒玄，“这孩子不是什么大病症，只是看着严重些儿，过了这一宿，明早兴许也就好了。”

季舒玄自知这老两口是好意，也并非不信他们所说的。他们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吃的盐比自己吃的饭还要多，事情上都是经历过的，判断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错。

只是林亦初的身体到底不同于旁人，更不像农家人那般皮实，季舒玄不敢掉以轻心。

他坚持要出去找药铺，老夫妇两个也不好再劝，只得拿了蓑衣和斗笠给他。

石泉一听季舒玄说要出去就坐不住了，再一看那蓑笠上大窟窿小眼的，这哪里遮得住雨，立马抢了过去往身上披，嚷嚷道：“岂能让公子你出去！公子好生在屋里呆着，属下去！”

“你都病了，不许去！”季舒玄一把抢回蓑衣，余光瞥见墨竹在趁乱暗戳戳地朝他移动，忙将蓑笠牢牢抓在手中，扭头对墨竹道：“你也不许去！甭来抢！”

“属下几碗姜汤下肚，已经没事儿了。属下武功比公子高，目力也要强过公子。”墨竹条分缕析地跟季舒玄摆事实讲道理，“寻药铺会比公子快些。”

“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你们俩都给我老实呆着，这是命令！”季舒玄也不多废话，摆出主子的气势来，一锤定音。

“你俩照顾好亦初，湿布巾要勤着换，他要是烧晕了回来我拿你俩是问！”说话间，季舒玄已麻利地穿戴好蓑笠，一头冲进漫天大雨中了。

雨势比先越发凶猛，身上十分破旧简陋的蓑衣和斗笠果然啥事儿也不挡，拍马而出的季舒玄都快要被大雨给砸扁了。

那湿透的蓑衣压在人身上反而还更添重量，偏生还不能扔。

季舒玄悲催之中不忘苦中作乐地想：原来武侠里都是骗人的，雨中打斗的那些大侠看着酷炫□□炸天，斗笠一掀就王霸之气全开，殊不知这蓑衣真不是人穿的，斗笠也不是人戴的，笠沿一圈急急落下的雨，简直快要让他自带水帘洞了。

没有雨衣穿的古人还真是，苦逼透了啊！

季舒玄策马奔出好几里地，果然没有见到一家药铺的影子。

无边漆黑的雨夜里，一豆光亮都见不到，只能听到暴雨如注，不断拍打在他身上、座下小白身上还有地面上的声音。

季舒玄不信这个邪，他想着几里内没药铺，那多跑几里没准儿就有了呢？

而且那些穿越的男主不都有什么金手指、主角光环的么，不至于到了他这儿，抠门得连家药铺都不给吧！

心里正这么想着，忽而一道电光撕破雨幕，还真让一家药铺撞入了季舒玄的视线里。

这药铺门面极小，稀破稀破的，若不是那道电光咔嚓一下照亮了门口烂木牌上头那个“薬”字，很容易就会错过了。

季舒玄心下大喜，也顾不得这孤零零独立的一间小屋透着的淡淡诡异，当下飞身下马，推门直入。

屋中一灯如豆，昏暗的烛光下映着一张蜡黄蜡黄、老态龙钟的脸。

季舒玄眼尖看得清楚，那坐于灯下之人的脸上一双浑浊的眼珠，并未因他突然闯入的动静而有丝毫转动。

在这漆黑的雨夜里乍然见到这样一张脸、这样一双眼，又是在这么一间荒村野店似的破陋小药铺中，纵然胆大如季舒玄，此刻也未免后背一凉，觉得有那么点儿瘆人。

但他救人心切，也顾不上许多，恭恭敬敬地朝灯下之人作揖一礼，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那老人面前的木桌上，三言两语说明了林亦初三人的症状，又额外说明了林亦初的身体情况，请那老人开药方。

灯下的老人这才起身移动起来。

老人满头白发，手脚却还麻利，动作娴熟地在那面药材柜上一一拉开几个抽屉抓了药，不多时便已将药配好。

老人跟他说明这药如何煎、如何服的时候，季舒玄便借着昏黄的烛光确定了，原来这老人诡异不动的眼珠是因为眼盲，看不见。

可找药材时却未见他摸索而行，也并无借助拐棍，季舒玄归结为，肯定是老人家经营这间小药铺年深月久，各样东西摆在哪儿早都烂熟于心了。

老人说银子给多了，让季舒玄等着找给他。

季舒玄哪里肯收，但老人家坚持，他想起林亦初正好需要蜜饯，那孩子最怕苦了，每回喝完汤药都得吃蜜饯，便对老人道：“老人家，您别找了，您这里可有蜜饯？若有，给我一些便好。”

他不过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有。

老人不知是从哪里翻出两个小小的油纸包出来，递与季舒玄，道：“这蜜饯是极甜的，再苦口的药喝完吃一颗它，都会苦尽甘来了。”

说话间，老人枯瘦蜡黄的脸上绽出一个颇为慈爱的笑容来，好似给他周身镀了一层柔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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