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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小双儿低头，微卷的刘海，眯起的杏眼，眼睫毛上落了雪片，眼神迷离。

确实是小雨。

他嘿嘿一笑，没答，而是抬头又看起月亮来。

&ldo;宝临，前院不是吃席吗，你怎么不去?&rdo;

名唤宝临的仆人吭哧吭哧地爬上来，差点被兜头的冷风吹得栽下去。

他匍匐前进才爬到小雨身边，埋怨道：&ldo;吃什么吃，跟平日也没什么区别。我们这些没家的，过什么节啊!&rdo;

他刚抱怨几句就呛了几口寒风，咳了几声之后心情更坏了：&ldo;哥哥也是，这大冷天的，好好的屋里不待，非要上这儿吃风。待会儿冻病了，等老爷回来又要不高兴。&ldo;

小雨叹了口气，把酒喝光，然后狠狠地往外抛去。

碎裂声清脆地响起，宝临目瞪口呆。

&ldo;咋了啊我的大爷!?你不高兴也别这样出气啊，就算没人跟你计较，打扫起来也费劲啊!&rdo;

小雨脸上倒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拍拍手就下了梯子。

宝临跟在后面，好不容易笨拙地落地，却见小雨又走得只剩个背影。

他气恼地跟在后面喊：&ldo;哥!你到底要去哪儿啊!&rdo;

小雨回头，也对他喊道：&ldo;我一个人走走，别跟过来‐‐!&rdo;

他去马棚牵了马，带着一身的酒气，在月色中离了府。

春阳县北边是棚户区，再往更北走，出了县，有片小树林。穿过小树林，现出一条不太深的洼谷，便是春阳县的乱葬坳了。

小雨一路飞驰，待到那里，已经手脚冰凉。

他翻身下马，一个趔趄。

酒喝得有些急，他胸口发热，手脚却发软，脸上带笑，一步一挪地下了坳地。

雪下了一段时间，即便是这最污秽的地方，也被老天爷一视同仁地铺上了洁白的被子。

小雨茫然地站着，不知道踩在谁的尸骨上。他左右转转，更找不到自己的亲人。

不一会儿，他脑中更加糊涂，便一屁股坐下来。

他有过亲人吗?

或许是有过的吧。

人都是有亲人的，至于他们做不做亲人该做的事，就各看各命了。

他在非常长的一段日子里，都在疯狂地愤懑怨恨。怨恨为什么老天不公，为什么既然不能让人人都吃饱，还要让人感到&ldo;饿&rdo;，怨恨老天赐给人&ldo;力量&rdo;，却让那些有力量的人将他毒打。

公平是什么，命运又是什么?

风水宝穴是什么，乱葬岗又是什么?

他躺下来，面朝天，雪花薄薄给他盖上一层被，他痴痴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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