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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他带着残兵向西边撤退。田荣也逃过一命，率残兵回到齐国，听说田假称王，大怒，发兵进攻田假。还别说，他那些残兵在章邯面前像羔羊见恶狼一样，对付田假却绰绰有余，田假吓得逃往楚国，这事也先放下，暂且不提。

现在形势相反了，项梁带着英布、刘邦等一干人发扬猛追穷寇的精神，跟在章邯屁股后猛追。追到濮阳（今河南濮阳南），章邯也怒了，停下来整军，和项梁再打了一架，可怜的是，这次仍旧没打赢。章邯只好又打开笔记本，记下第二条：八月，第二次暂时的小小的挫折。他不愧是沙场老将，虽慌不乱，整军进入濮阳城坚守不出。项梁将城围住，那时的濮阳北靠黄河（现在黄河在濮阳南稍远），西边不远就是著名的白马津。章邯环城挖了一条壕沟，将黄河水灌进壕沟，环护城墙。他能有时间挖壕沟引黄河水，可见虽败不乱，之所以战败，可能还是兵力相差悬殊，项梁也并未占到太大便宜。看濮阳久攻不下，项梁泄了气，引兵东下定陶，和项羽、刘邦率领的另一支楚军会师，准备齐心协力将定陶攻下。

定陶的秦军大概是三川太守李由的军队，抵挡不住项梁的进攻，被攻了下来。项羽、刘邦率领另一支楚军，直接进攻雍丘（今河南杞县），大破秦军，斩李由。

前线打得正酣，这时秦国国内也正在发生巨变，这些巨变在客观上帮助了项梁。

话说赵高自从当上郎中令后，杀人无数，他也有点怕别人找机会向二世告状，于是有一天哄骗二世说：&ldo;陛下，您知道天子为什么自称&lso;朕&rso;吗？&rdo;

二世不假思索：&ldo;这还用问，是我老爸秦始皇定下的规矩。以前屁民们都可以这么称，我老爸不许他们称了。没什么道理，谁叫我老爸拳头大。&rdo;

凭良心说，二世的这几句话完全正确，因为秦始皇拳头大，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ldo;朕&rdo;这个字归他个人专用，不需要开什么听证会，不需要投票，他是一把手，他可以拍板。王力先生也指出，朕、余、予作为第一人称代词，是一个词分化出来的，因为它们在古代的声母都是舌音。不管王力的这个看法是不是完全对，&ldo;朕&rdo;作为第一人称代词，老百姓都可以用，这是确切无疑的。二世很不明白，他亲爱的师傅为什么要问他这么弱智的问题，难道师傅的脑袋被门缝夹了？不会啊，他的脑袋还是那么圆啊。二世痴痴地看着师傅的头颅，百思不解。

赵高摇摇头：&ldo;不然。天子所以贵者，但以闻声，群臣莫得见其面，故号曰&lso;朕&rso;。&rdo;这句话需要解释一下，赵高的意思是：天子为什么自称朕呢？是因为只让群臣听见声音，看不到他的脸，这么一来，群臣就会觉得天子像神仙一样，神秘莫测，从而增强畏惧感，不敢违抗。秦始皇当年确实是这么做的，他行踪无定，不许近臣透露自己的一点消息，曾经有位太监不识相，告诉李斯说，皇帝看见了他车马太豪奢，有点不高兴，希望他改过。秦始皇得知后，就把身边的几十个太监全杀了。有些历史学家说，秦始皇在位的时候，其实挺仁慈的，他的王权受到多方面的制约，看不到他有暴君独裁的倾向，反而是一位历经磨难的贤明君主。说实话，这就有些不符合实际了。

秦始皇的这些做法也和上世纪某些极权主义国家首脑有很大差别，那些极权暴君往往披着社会民主或者共和的外套，干的却是比秦始皇这种暴君所干的还要残暴的事情。他们从不把自己掩藏起来，反而天天在各类媒体上露面，讲演，宣传自己的伟大。这些手段，如果秦始皇知道，只怕会瞠乎其后的。

但赵高为什么说称&ldo;朕&rdo;就是表示莫见其面，只闻其声呢？这要用训诂学知识去解释了，&ldo;朕&rdo;在上古是一个收-韵尾的词汇，民国时期的训诂大师沈兼士曾在他的长篇论文《右文说在训诂学上之沿革及其推阐》中，勾勒出了七十多个带有&ldo;禁闭&rdo;&ldo;包含&rdo;义的词汇，都以-收尾，所以，要理解&ldo;朕&rdo;的词义，只能因声求义。在《说文》中，&ldo;朕&rdo;被训为&ldo;舟缝&rdo;也，未必是事实（因为现在没有找到一个这样的实际用法，我觉得&ldo;舟&rdo;可能是当声符用的），不过在古汉语中，表示&ldo;缝隙&rdo;的意思和表示&ldo;包含&rdo;的意思，往往有相通现象。这方面我们不打算多讲，总之，赵高的这么说，至少在词义上是有根据的。

二世恍然大悟：&ldo;原来是这样啊，好吧，以后他们这些人，我谁也不见了，有事只和你商量，你帮我传达命令罢。&rdo;

赵高高兴地说：&ldo;陛下真是太英明了，从善如流啊。&rdo;他心想：&ldo;朝中这帮傻逼，再也没法把诋毁我的奏章直接送到皇帝面前了，都得我经手，谁敢跟我做对，看我不剥了他的皮。&rdo;

第25章李斯的结局（上）

话说李斯听到赵高这么蛊惑二世，感觉很糟糕，关东大乱，皇帝应该宵衣旰食，天天坐朝商讨应付之策才对，怎么能反而躲进深宫秘不见人呢？当年先帝打天下何等辛苦，昭王为了长平战胜，特意亲自跑到太原查户口，征兵补充上前线；秦始皇为了灭楚，亲自屈尊请王翦出征，还亲自赶赴楚国故都郢陈督战。如今社稷危如累卵，二世反而不理朝政，这个国家还有的救吗？他有点不服气，背地里骂骂咧咧的，反正不是什么好话，一来二去，就传到赵高耳朵里了。

赵高却很高兴，这老家伙七十多岁的人了，在秦国当了这么多年的丞相，怎么说也是个人精，玩阴谋的高手。以前我不敢说能搞定你，现在你怒了，方寸大乱了，智商降低了，那死期也就到了，我何不送你一程？于是跑去找李斯，对他说：&ldo;丞相啊，现在泥腿子们闹革命，越闹越烈了。皇帝征兵上前线，也越来越频繁了。按理说，这时应该停止徭役，别搞大型基建项目了。可是阿房宫工程仍旧不下马，仍旧到处派人搜集哈巴狗等宠物，一派太平天子的模样，这不行啊。我本来想劝谏，但想想自己资历浅，地位低，才是个郎中令，内务府总管。而您老不同，您是丞相，是国务院总理，跟着先帝出谋划策，打下了锦绣江山，只有您说话才能管用。您还是劝劝皇帝罢。&rdo;

按理说，以李斯的智商，应该能看透赵高的诡计。二世既然能听从赵高的意见，连朝也不坐了，显然对赵高言听计从，他不敢劝谏，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但不知是李斯真的昏了头，还是被赵高的马屁拍得飘飘然了，或者干脆得了老年痴呆症，他马上激动地说：&ldo;赵老弟，我想劝谏皇帝已经很久了，可是皇帝很久没听朝了，找不到机会啊。&rdo;

赵高马上接话：&ldo;可以找我啊，你忘了，我可是负责皇帝吃喝拉撒的。君侯回去写好奏书，一旦皇帝有空，我就派人通知你。&rdo;

李斯欢天喜地地回去了。赵高看着他的背影，暗骂：&ldo;老不死的东西，一直霸占总理的位置，也该让贤了。&rdo;

这天二世正抱着新来的美女取乐，赵高马上通知李斯：&ldo;皇帝现在闲得想哭，快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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