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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黄承彦继续说：&ldo;况且，一个人能成就大业与否，也不在于他是否杀了多少无辜，而在于他能否控制好他的统治队伍。只要他擅长统治之术，就算杀再多的人，他也终究会是胜利者。而曹操在这方面是最能干的。那些失败的人，经常被批评为不恤民众，残暴不仁，而实际上他们的失败原因并不在此。总之曹操崇尚的东西和你相似，兴趣也和你相同，你喜欢管仲、乐毅，他则日日研读《孙子》，你们都不是信奉儒学的士大夫，靠儒学，也根本不能拯救这个混乱的世道。&rdo;

诸葛亮道：&ldo;岳父，我认可你的分析，不过，你自己为什么不去辅佐他呢？&rdo;

黄承彦道：&ldo;我老了，况且，我跟你们的理想不一样。&rdo;

诸葛亮沉默许久，才说：&ldo;小婿自以为有管、乐之才，而曹操却不可能是齐桓或燕昭。&rdo;

黄承彦点头道：&ldo;这倒也是，不过江东有张昭、周瑜，你去也当不了管仲、乐毅。&rdo;他想了想，&ldo;我听说左将军刘备在新野练兵，他身边多是力敌万夫的勐将，却没有一个像样的谋臣，这是个很好的机会。&rdo;

&ldo;然而他只是一个客将，没有一块地盘。&rdo;诸葛亮慨然道。

黄承彦道：&ldo;当年光武帝初起兵时，又何曾有什么地盘，明天我去新野一趟，拜见这位左将军，当面探探他的志向。&rdo;

第二天，黄承彦果然去拜见刘备，想说服刘备取刘表而代之，刘备却不为所动，黄承彦虽有些失望，却反而对刘备有了进一步的好感。人的感觉是极为微妙的，有的人不听良言相劝，是因为他的愚笨；有的人是因为懦弱无用；但还有那么一种人，他既不愚笨，也不懦弱，他举手投足间却有一种旁人无法企及的气势，这个气势让你感觉，此人必非凡庸。所以，黄承彦回来之后，开始认真劝诸葛亮，刘备这个人值得辅佐，也是个霸王之才。

诸葛亮有自己的考虑，一方面他不能对刘备的请求反应得那么热切；一方面又心头惴惴，怕刘备不会再来。他也明白，眼下能把他当成股胧之臣的英雄，就只有这个刘备了。乡下人形容女子对自己心慕男子的殷勤，会经常用一个很形象的比喻：&ldo;有风不走船，无风来拉纤。&rdo;他现在就像那个可笑的乡下女子，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屈原在他的诗歌中，总把楚怀王比喻成夫君，自己则好像失意的姬妾了。

眼下他来到岳父的居处，岳父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笑道：&ldo;你是不是在想，万一刘皇叔再也不来了，却怎么办？&rdo;

诸葛亮点点头：&ldo;那可能就是命了。&rdo;

黄承彦道：&ldo;你去年秋天冒充樵夫，不是亲眼见过他吗？现在怎么样，还是认为他值得辅佐？&rdo;

诸葛亮点头道：&ldo;对，他果然是一个仁厚长者，却不乏英雄之气。&rdo;黄承彦道：&ldo;江东那边如何？&rdo;

诸葛亮道：&ldo;前几天二哥曾派人送信来，说江东人事复杂，孙权和手下将领周瑜不和。他母亲病重，据说孙权还颇为高兴，因为终于没人可以管束他了。&rdo;

诸葛亮哥哥诸葛瑾在江东做官，族兄诸葛诞在曹操手下做官，当初是个权衡利弊的考虑，不管哪方最后获胜，诸葛家总不会被赶尽杀绝，落到祖宗不能血食。

黄承彦道：&ldo;贤婿既然选定刘皇叔，那就安心等待，去年一冬虽然刘备不曾再来，但冬天进山不便，也好理解。如今春暖花开，我想他一定会再来。&rdo;

得了岳父这句话，诸葛亮的信心又恢复了。虽然理智地考虑，他也知道岳父不是神仙，不可能预知到什么，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有一点希望总是聊胜于无的。

二、三顾茅庐

黄承彦的猜测倒还真没有错，此刻在新野，刘备正在考虑第三次进山拜见诸葛亮。自从去年秋天劝说刘表袭夺许昌不果之后，他就彻底对刘表丧失了信心，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上单干的道路。此刻，他站在新野县廷前伸臂长啸：&ldo;这个冬天，囤积粮草，征发摇役，修治城池，可真是忙死我了。总算盼到溪水解冻，草木萌芽，真是一片大好春光。&rdo;

关羽手上仍旧手摸着他从不离身的书本，仰头四望，道：&ldo;今日休沐，不如我们兄弟气人出外游玩。&rdo;

刘备摇头道：&ldo;哪有心情游玩，我早就做好打算，备好厚礼，准备今天一起再去隆中拜访孔明先生。&rdo;

关羽大失所望：&ldo;哎，大哥仍是念念不忘那个鄙陋村夫，这样好天气，何不进山射猎，强似去吃那村夫的闭门羹。&rdo;

张飞表示反对：&ldo;二哥，访求贤人可是正事。射猎有什么好玩。&rdo;

刘备道：&ldo;三弟说得对，云长你如果不愿去，就在家中歇息。&rdo;

关羽悻悻地说：&ldo;兄弟三人曾经抵足而眠，怎能丢下我一个。&rdo;

刘备笑着摇摇头：&ldo;那就准备一下，马上出发。&rdo;

他们迤逦进山的时候，黄氏正在春光笼罩的院内喂鸡，洗衣，忙忙碌碌。诸葛亮却斜躺在两棵桃树之间的吊床上，无聊地捻着花瓣，把一片片桃花的花瓣撕落，扔在空中。院子里落红成阵，不断有花瓣从树上飘下，坠落在他的身上。

黄氏喂鸡的间歇，回头笑眯眯地对孔明道：&ldo;大好天气，夫君怎不出外踏青啊？&rdo;

诸葛亮望着妻子嘴角的笑意，哼了一声，拉长了声调道：&ldo;春慵撩人，不妨高卧，享受朱阳。&rdo;

黄氏笑道：&ldo;言不由衷。&rdo;

诸葛亮知道妻子的心思，欲假装不理，又显得心里有鬼，只好硬着头皮问：&ldo;我怎么言不由衷了？&rdo;

黄氏道：&ldo;少装了，我还不知道你，捻花占卜，匣玉思售，我看你是担心人家寻隐者不遇罢。&rdo;说着咯咯笑出声来。

诸葛亮有些尴尬，他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这个聪明的妻子，和她结为夫妻，虽然享受不到美色，因为黄氏黄发黑肤，确实毫无姿色，但是她永远能给他带来一种智力的愉悦，何况人的容貌再丑，看惯了也会习以为常，而智力的冲击却是永不消歇的。诸葛亮干笑了几声，道：&ldo;我怕什么，大不了和你隐居终老。&rdo;

黄氏站起来晾衣服，嘴里道：&ldo;仍是言不由衷。&rdo;她的目光掠过树叶，望着坡下的悠长山道，刘备等数人正行驶在那悠长的山道上，黄氏惊喜道：&ldo;夫君，你的明主来了。&rdo;她比诸葛亮还要高兴，虽然从来没停过和丈夫打嘴仗。

诸葛亮像只被针刺的蛤蟆，从吊床上蹦了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掸掉身上的花瓣，看了山道一眼，急急道：&ldo;我进去换件衣服，你先帮我应付。&rdo;

黄氏望着他的背影，笑道：&ldo;又不是新妇见人。&rdo;

很快，刘备等人就到了，他望见黄氏在山坡上晒被褥，心中也默默祈祷，希望这次不会落空。来到柴门前，刘备隔门躬身道：&ldo;夫人无恙，刘备又来拜见，不知诸葛先生在家否？&rdo;

黄氏打开门，也侧身施了一礼，道：&ldo;将军来得止巧，夫君正想出门，在里面换衣服呢。我唤他出来相见。&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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