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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第1页）

慕清商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慕燕安觉得这是极好的，他一点都没想过要害慕清商的性命，世上可以没有任何人，但慕燕安不能没有慕清商。反正师父从来没怪过他，就算这次犯了错，还有天长日久的时间来把隔阂填平。

半晌，慕清商忽然笑了。

慕燕安不是第一次看见他笑，这个男人不仅被时光眷顾，笑起来更得天独厚，只是今天笑得太难堪，苍白疲倦如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莫名有些不安：&ldo;师父，你笑什么？&rdo;

&ldo;我笑自己，做错了一件事。&rdo;慕清商摇摇头，&ldo;罢了，错就是错，如今多言无济于事。你已经长大了，心机武学俱有所成，我……再教不得你什么，就此放过吧。&rdo;

慕燕安握紧手中剑，笑意凝固了：&ldo;师父，你要逐我出师门？&rdo;

&ldo;我说了，是我之过，没教好你。&rdo;慕清商疲惫地探口气，&ldo;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一次是赫连家事，我无权置喙，今后的路……你自己且行且珍重吧，只是还得多言一句，为人处世若不给别人留余地，也是不给自己留退路的，我不想看你山穷水尽那一日，更不想有一天……&rdo;

&ldo;亲手清理门户，对吗？&rdo;慕燕安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ldo;师父啊，你可还记得当年答应过我什么？现在，你说要清理门户？你想，杀我？&rdo;

‐‐&ldo;师父，你是不是很厉害？&rdo;

‐‐&ldo;保护你，应该够了。&rdo;

‐‐&ldo;那……你会一辈子保护我吗？&rdo;

‐‐&ldo;说不好，我只能保证……我死之前，你会活着。&rdo;

昔年之言历历在耳，慕清商闭上眼，握剑的手紧了又松，慕燕安丢了手里剑，却握住他的手，抬起那把破云横在自己颈边。

&ldo;师父，我给你这个机会。&rdo;慕燕安笑着说，&ldo;你现在杀了我，一了百了，我保证你还能活着离开迷踪岭……就这一次机会，错过就没有了。&rdo;

他嘴上这样讲，心里嗤笑，目光与赫连沉遥遥一对，暗处弓箭手已悄然弯弓拉弦。

慕燕安的话，半真半假。

慕清商现在要他的命，他绝不反抗，因为这条命本来就是慕清商给的，他收回去，天经地义；

但是他不会让慕清商活着离开葬魂宫，不会容忍自己死后还有别人做慕清商的徒弟，死也一定要拉着慕清商一起。

他满眼都是期待，等着慕清商的选择，把身家性命压在这只手上。

慕清商终于动了，破云剑往后一撤，他还没松口气，便见剑气如虹，划破了黎明将至的天空，向着他的脖颈封喉而至！

慕燕安脸上的笑容消失在这刹那，然而下一刻，他的眼睛睁大了！

一瞬间，十几枝箭矢飞she而来，破云在间不容发之际忽然轮转而回，荡开箭矢，却仍有两枝捉隙而来，一枝she穿慕清商右肩，一枝she中慕燕安左腿。

他踉跄跪地，却猛然抬头，一道带着血色的白影在这一刻划过眼前，剑光洒落如雨，竟然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没有人再敢阻拦。

赫连沉把他扶起来，意味不明地笑了笑：&ldo;你就这么放过了？&rdo;

&ldo;怎么会呢？&rdo;慕燕安的手指抠进了泥里，他看着自己那把染血的短剑，目光阴鸷得犹如地狱，&ldo;他既然没杀我，就注定得跟我回来。&rdo;

后来的事情如慕燕安所料那般。

昔日人人推举的破云剑主沦为了天下不齿的疯魔罪人，一枚金令挑起了异族与大楚的明流暗涌，曾经交友四海的人变成了武林公敌，而慕燕安一番唱作俱佳，成了&ldo;大义灭亲&rdo;的英雄。

他终于把慕清商逼上了绝路。

慕燕安那天很高兴，因为慕清商放在心里的人与事几乎都背叛了他，

从此以后除了自己，慕清商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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