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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风波前夕（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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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御花园姹紫嫣红花朵开遍，蝶舞蜂忙欣欣向荣，月初又逢皇上万寿节诞辰，合宫一片热闹景象。

而比御花园更热闹的，便要数皇后宫里。

各宫嫔妃日日殷勤往坤宁宫陪皇后叙话解闷，皇上的赏赐也是流水般的送去堆积如山。

懿妃从探子口中知晓，如今皇后与赫舍里一族联系更为密切，两三日便有书信来往宫内，前日探子截下一封，书信上只潦草一句‘事已成，勿念’。

懿妃不知此事为何事，但见近日皇上愈发不理朝事，终日里只爱在御花园内与些壮士行布库之乐，连从前日日不落的御门听政如今也是有一日没一日的去着，惹得前朝朝臣一片非议。

旁人不知何故，可她与婉媃心中是知晓的。

皇上不过是在等待一个契机，一个可以一举铲除鳌拜党羽的契机。

这一日太皇太后晚些时候召了皇上入慈宁宫请安，待皇上来时，太皇太后已经屏退左右，唯她与太后二人并排立在庭院中。

正值黄昏时分，漫天流霞宛若流光的锦缎，伴着昏黄日光而落，

太皇太后站在慈宁宫廊下，看着宫里开遍的娇花面上含了一缕笑意。

“皇帝前些日子往慈仁宫也搬了许多花草，你这皇额娘位份尊崇，总穿的这般素净，连宫里的花都比了你去。”太皇太后随手择了朵开得正艳的牡丹簪在一身素青色衣着的太后头上，太后微微欠身福礼，笑吟吟回道：“劳皇额娘挂心，儿臣不过是先帝旧人，虽说皇上孝心，可儿臣总得守着规矩，不至于同皇帝的那些妙龄妃子争芳斗艳罢。”

二人打趣议论间，皇上已行至廊下。

他躬身向二人作揖一拜，请安道：“儿臣向皇祖母，皇额娘请安。”

太皇太后微笑颔首，扶着太后的手走下台阶，顺手抹去皇上额间的汗珠：“哀家听闻近日你沉迷布库，这一身汗涔涔的被风儿那么一吹，若邪风入体可怎么好？”

太后亦关切道：“咱们祖孙三人就别再这冷风口李杵着了，玄烨，快扶你皇祖母进殿里坐着叙话。”

三人入座正殿后，太皇太后随手拈起了一颗去了核的荔枝进了，悠悠问道：“皇帝玩闹了这么些日子，鳌中堂可要替你把朝政治理的更妥当了。”

皇上默然片刻，慢慢笑道：“鳌中堂心细大清，自是鞠躬尽瘁。”

“玄烨，说什么呢？”太后听了皇上的话面露不悦，急道：“爱新觉罗氏打下的江山岂容他人染指？你少时还知轻重是非，如今年岁大些，怎地越发糊涂了？”

皇上未回太后的话，偏与太皇太后对视一眼，二人旋即开怀笑出了声。

太后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惊住，磕绊问道：“可是......可是你祖孙二人，又有何事瞒着我？”

太皇太后将盛满荔枝果肉的盘子递给太后，颔首打趣道：“你啊，便是一腔咱们蒙古人的直爽性子，想到什么便是什么。哀家与皇帝又有何事能瞒着你？你看到什么便是什么。这荔枝果肉甜美，你多进些，也少操些心罢。”

皇上应和道：“皇额娘无需忧心，儿子从未比如今更清醒过，也自然知道这天下是爱新觉罗的天下。”

太后悻悻摇头，打趣叹道：“先帝在时就嫌弃你皇额娘粗苯，如今竟也要被你这小皇帝数落了。”话落瞧了窗外一眼，起身向太皇太后福礼道：“时辰不早了，儿臣还要回宫礼佛，便不多陪您了。”

“儿子恭送皇额娘。”皇上想着向太后作揖，太后摇摇头，在他肩上轻轻拍了几下便拂袖离去。

殿中宫灯一早燃起，此刻屋外渐暗，倒显屋内愈发亮堂。

太皇太后抚着祖母绿护指，扬眉向皇上淡淡道：“皇帝可都准备好了？”

皇上颔首，目光坚毅回道：“便是明日。”

“这事拖了这么些年，早晚也要有个了断。”太皇太后长舒一口气，浅笑道：“孙儿如今是长大了，哀家瞧着你比先帝更要稳重机警些，这江山交与你手，哀家也总算是对列祖列宗有个交代。”

皇上暗暗点头，而后双手握拳，蹙眉切齿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鳌拜身负先帝重望，身为辅政大臣，不思尽心辅佐朕治理江山，反倒欺凌官员，残杀辅臣，咆哮朝堂，逼迫天子，圈地害民！如此乱臣贼子若还立于朝堂，我大清百年基业，岂不要尽数毁在他手中？”

太皇太后欣慰一笑，牵起皇上的手用力握住：“此番行事吉凶未定，皇帝还需谨慎行事，周密部署，以保万无一失。”

“这也正是孙儿心中所忧。”皇上反握太皇太后遍布皱纹的手掌，语气一沉：“孙儿已竭力安排妥当，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一朝得败还不知那狂徒要做出何等大逆不道之事。孙儿心中记挂皇祖母与皇额娘安危，还请您二人可漏夜离宫于九门提督府中暂避。孙儿已交托他此事，若明日事败，自会有人将您二人立足之处安排妥当。”

太皇太后爽朗一笑，摇头否道：“哀家是大清的太皇太后，生死便同于大清一体，怎可独活？且哀家已传懿旨回母族，如今八千精兵早已秘布京城四下，更有六百精锐乔装为平民混入城中。如若事败，科尔沁部即刻便会起兵攻入京城。你以雷行之势调走鳌拜亲信，即便鳌拜拟旨调回诸人也需时日，京中势力你已站稳大半，鳌拜他再难翻出什么风浪来。”

皇上心中唯余感动，只泪眼婆娑看着太皇太后，半晌才从口中颤巍挤出一句感激言语。

太皇太后拂手按在皇上眼帘之上，为他止住欲垂落的泪滴，激昂道：“哀家与淑嫜同样的年岁由蒙古远嫁紫禁城，这数十年的光景，哀家何等大风大浪未见过？”她拍了拍皇帝的肩膀，会心一笑：“没见过风浪的皇帝，是不足以成事的。此番你与鳌拜之间的角力，便是你蜕变为真龙翱翔九天的一道试炼。哀家要你赢，爱新觉罗的列祖列宗要你赢，大清的江山要你赢，你也只能赢！明白吗？”

皇上不住点头，语气坚定果毅回道：“孙儿定不负众望！一举歼灭奸佞，保大清江山永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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