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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血雨腥风（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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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牧之看着蝌蚪，目光平静却燃着烈火。当他再开口时，那声音如同低啸：“我之所以恨汉中王，是因为他没有挽救我妹妹，是因为他以那心狠手辣的新王后取代了她。我恨王后，是因为她毁了楚南，是因为她夺走了我深爱的女人，让她万劫不复。她割下了楚南的舌头。”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陷入了回忆，“她的声音曾是那么美啊。”

蝌蚪感觉自己像被人重重的敲了一下后脑。原来楚南夫人痛苦的沉默、深陷的两颊突然间有了深意。怪不得林牧之会请她来为自己治伤——她不可能对任何人讲出实情。

“原来如此，可是”蝌蚪的话听起来邈远而沙哑，仿佛她的声音也正被夺去似的，“可是她是个道医，她为什么不给自己医治呢。”

“后天道医无法治愈自己，而且也没有人胆敢反抗王后的惩罚。所以楚南才不得不那样耻辱地活着，直到生命的尽头。”他的声音随着回忆回转，一字一句越来越痛苦，“水灵族不在意疼痛，但我们重视尊重。荣誉、尊严、情感，这些都是法术所无法代替的。”

蝌蚪当大多数是为楚南所经历的一切感到痛心，同时也自然而然也为自己担忧起来。楚南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他们割了她的舌头。他们会如何对待自己呢？恐怕不会只是割舌头这么简单吧。

“你有点忘乎所以了，雷电女孩。你现在这样在宫里，很难活下去的。”

这个字眼就像一记耳光扇在脸上，把蝌蚪扇回了现实。

林牧之继续道：“你到现在还根本没有理解，仅仅学会宫廷礼仪改变不了什么。你根本不懂水灵人的游戏，这和你生活的地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不，这可不是水灵人自己的游戏，林牧之，不然的话我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儿，”蝌蚪把那本记录名册推到他跟前，在他眼前摊开写满死亡名单的一页。“这里发出的号令，决定了这些人的生死。死亡？真真实实的发生在我的世界里，我的亲人中间，差一点就是我。我不是为了王座、王冠、王子而游戏。我根本不是在玩你们的游戏，我和你们不一样。”

“你确实不一样，”林牧之喃喃着，手指抚摩着那些书页，“正是因此，你身犯险境，而危险来自所有人，甚至是疏月，甚至是我。在这里，没有人是绝对安全的，任何人都可能背叛任何人。”

林牧之的思绪飘摇，眼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阴霾。突然间，看上去又老又苍白，只是个沉浸在妹妹过世、爱人毁伤中不可自拔的痛苦的老男人，还被派来教导一个除了偷东西和闯祸之外，什么都不会干的女孩。越过他的肩膀，蝌蚪瞥见了那张记录着过去的地图。

这整个世界阴魂不散，然而在天地之间的沧海桑田之前，人的这些风云变幻和血雨腥风又算得了什么呢？

接着，蝌蚪的脑海中冒出了最糟糕的念头：纠缠自己的鬼魂，已经有忆辰了，还有谁会加入他呢？

“好吧，无论如何你也搅进来了，小蝌蚪，”林牧之最后深吸一口气说，“不过，你最好记得，在这场游戏里，你不过是某人的棋子。”

蝌蚪实在是无力与他争论：随你怎么想吧，林牧之，不过本姑娘可不是谁耍着玩的傻子。

不管是卫衡岳还是汤将军。当蝌蚪和向松在无人的地板上旋转起舞时，这两个人的面孔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今晚的月亮渐渐亏缺，月光渐渐暗淡，然而蝌蚪心里的希望却前所未有地强大。宴会就在明天，在那之后，好吧，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要继续走哪条路。都说下棋的人下一步看十步，那么这样看来，自己目前还真只是一枚棋子。

不过，不管往哪一条路走，但那一定是与以往不同的一条新的道路，能带领自己亲近的人们走向更好未来的道路。这确实会有些附带的损害和伤亡，但正如疏月所言，那是无法避免的。

自己和他都知道这是一场大冒险，如果计划顺利，那么雀鹰队的行动和提出的未来，将在每个人都能看见的地方升起。袭击之后，赵若翾一定会将檄文帖到国中各处，详述百姓的要求：和平、分田地、免徭役。以一场全面叛乱来争取它们，这些听起来是笔好买卖。

身体沉沉下坠，滑向地面，蝌蚪不禁惊叫出声。这时候，竟然是向松有力的手臂环抱着自己，一秒钟就把自己了起来。

“抱歉，”他略带尴尬地说，“我以为你准备好了。”

蝌蚪心想，自己才没有准备好。心有余悸，但蝌蚪强迫自己保持微笑，遮掩着不能告诉他的真相：“不，不是你的错，我又走神了。”

但向松显然没那么好糊弄，他微微低下头，凝视着蝌蚪：“该不人是还在为宴会担心？”

“还真被你说中了。”话一出口，蝌蚪惊讶于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地说谎了，而且还是对向松。不过，这时候来不及多想，向松可是聪明绝顶的，稍有不慎只怕什么都被看破了。

“跳的时候你只要想着，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是那个无人的地方一个人跳就好了。”向松说着自己笑了笑，带着蝌蚪重新跳起了最简单的舞步。“其实我学跳舞的时候也很笨，这很难以置信吧。”

“真是让人吃惊啊，”蝌蚪配合着他的微笑，“我还以为王子生来就会跳舞，就会闲谈聊天和救人呢。”

向松爽朗地笑起来，像是一道阳光，随着舞动加快了步子：“我可不是那样的。如果有的选，我会和士兵们一起呆在军营里，我宁可磨练我的武艺。我不像疏月，他才是天生的王子，我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将军。”

蝌蚪随之想起了疏月，想起了他款款的语言、完美的举止、滴水不漏的宫廷知识——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掩盖他的真心。天生的王子吗，确实如此。“但他只能是王子，”蝌蚪低声说道，想到了自己和他终于要有的矛盾，“而你将成为汉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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