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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社会的阴霾（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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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奥摇摇摆摆地走进门厅，滑溜溜的头发平塌塌地贴在胖脑袋上，一个蝴蝶形领结几乎被他那么多层下巴遮得看不见了。

奥姬姑妈一把将箱子杵到瑞卡身上，杵得她喘不过气来。然后她伸出一只胳膊紧紧搂住利奥，在他面颊上使劲亲了一口。

瑞卡知道得很清楚，利奥之所以能够忍受奥姬姑妈的搂抱，只是因为他能得到丰厚的报偿。果然，他们分开时，利奥的胖拳头里捏着一张崭新的二十英镑钞票。

“丽德！”奥姬姑妈大声嚷嚷着，大步走过瑞卡身边，似乎只当她是个衣帽架什么的。奥姬姑妈和马奈尔太太互相亲吻，说是亲吻，其实，是奥姬姑妈用她的大下巴重重地撞了一下马奈尔太太肥肥的胸部。

马奈尔先生也进来了，脸上堆着愉快的笑容，把门关上了。

“喝点茶吧，奥姬？”他问，“姬姬喝什么呢？

“姬姬就从我的托盘里喝点茶好了。”奥姬姑妈说。

他们鱼贯走进客厅，只有瑞卡抱着箱子独自留在门厅里。她正巴不得这样呢，只要有借口不跟奥姬姑妈待在一起就谢天谢地了。她开始慢慢地把箱子搬到楼上的客房，尽量拖延着时间。

等她回到客厅，奥姬姑妈面前已经摆上了茶和水果蛋糕，姬姬正在墙角稀里呼噜地舔喝茶水。瑞卡看见马奈尔太太微微皱起眉头，因为那只叫姬姬的狗把茶水和口水溅到了她干净的地板上。马奈尔太太不喜欢动物。

“别的那些狗由谁照料呢，奥姬？”马奈尔先生问。

“噢，我请了法布斯特上校照看它们呢。”奥姬姑妈粗声大气地说，“他退休了，有点事情做做对他来说有好处。但我舍不得撇下可怜的老姬姬。它离开我会憔悴的。”

瑞卡刚在离他们最远的地方坐下来，姬姬又开始吼叫。这使奥姬姑妈的注意力第一次转向了瑞卡。

“怎么！”她吼了起来，“你还在这儿？

“是啊。”瑞卡说。

“别用那种不知好歹的口气说‘是啊’，”奥姬姑妈咆哮起来，“奥错和丽德能够收留你就够好的了。换了我才不会这么做呢。如果当初他们把你扔在我的家门口，你直接就去垃圾桶了。”

瑞卡忍不住想说，她宁可住在垃圾堆里，也不愿跟马奈尔家一起生活，可一想到日后的暑假还得在这儿过，她便忍住想骂人的冲动，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不许对我傻笑！”奥姬姑妈嚷道，“看得出来，自从我上回看见你之后，你没有丝毫长进。我本来还指望上学能让你懂点淑女的规矩呢。”她喝了一大口茶，擦擦小胡子，接着说道：“奥错，你再说一遍，你把她送到哪儿去了？”

“圣布葛朗，”马奈尔先生马上接口，“是一流的女犯学校。”

“知道了。”奥姬姑妈说。“圣布葛朗那里用鞭子吗，疯丫头？”她隔着桌子吼道。

“嗯——”

马奈尔先生在奥姬姑妈身后微微点了点头。

“用的。”瑞卡立刻说。接着，她觉得自己应该把事情做得更到位一些，又补充道，“一直用的。”

“太好了，”奥姬姑妈说，“我可不愿听那套磨磨唧唧的无聊的废话，什么学校不能体罚之类，有些人就是该打。在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下，一顿臭揍就能解决问题。你经常挨打吗？”

“是啊，”瑞卡说，“挨过许多次呢。”

奥姬姑妈眯起了眼睛。

“我还是不喜欢你这副口气，丫头。”她说，“你能这样轻描淡写地谈到你挨打的事，显然他们打你打得还不够狠。丽德，如果我是你就会给他们写信，表明你赞成对这个女孩使用绝对的暴力。”

马奈尔先生大概担心瑞卡会忘记他们的协定吧，反正他匆忙改变了话题。

“听了今天早晨的新闻吗，奥姬？那个在逃的罪犯是怎么回事，嗯？

奥姬姑妈舒舒服服地住了下来，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瑞卡发现自己几乎怀念起了云衫街九号没有她时的生活。马奈尔先生和马奈尔太太一般都怂恿瑞卡别跟他们在一起，瑞卡也巴不得这样。

可是，奥姬姑妈希望瑞卡每时每刻都在她的眼皮底下，这样她就能粗声恶气地给她提出改进的建议。她最喜欢拿瑞卡跟利奥作比较，尽管他们什么可比性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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