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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两分钟,被两个人接连绊住脚,再出来时已经过了快十分钟,陈叙很抱歉。
“走吧,一起打车。”陈叙把吴一跃架起来,像逗社区口那条流浪狗似的把人晃了晃,对于玏说:“趁他现在还不叫唤。”
吴一跃长得不胖,但人是真重。陈叙觉得于玏是客,不让他帮忙,带着吴一跃吃力地走到路边叫出租车。附近一片都是繁华地段,又逢周末晚间,经过的出租车大部分都载了客。等了半天,陈叙觉得自己背上背的不是人也不是狗,是千斤坠。
好容易来了一辆空车,驶到路边停靠,车灯闪了闪。
“你去吧,我等下一辆。”陈叙对于玏说,准备待会儿就把吴一跃撂地上放着先。
“你们先吧,你看上去不行了。”于玏丝毫不留情地揭穿说。
陈叙还要强撑,司机师傅不乐意了。
“上不上啊,要上一起上,三个人又不是坐不下!”
一语惊醒梦中人,三个人都上了车。
“这不结了吗,还这么宽敞。”司机师傅说道,“去哪儿?”
陈叙不假思索地朝着于玏:“先送他回家,他赶时间。”
于玏说了个小区地址,车随后汇入车流。
路上,健谈的司机师傅问了他们年龄,在知道他们是榆中的学生之后还夸奖了他们几句,最后还对吴一跃表示了关心。然后就没人说话了。
陈叙歇了会,脑海里浮现出十几分钟前于玏朝他和吴一跃跑过来的场景,他又想到军训那次,于玏受完罚后,也是这样跑回队伍的。
车窗像一个小的显示屏,上演着这个城市夜晚的流光溢彩,陈叙在后座一抬眼,可以看见副驾驶座于玏的背影,他的白色T恤像一块投影幕布,窗外各种颜色的光在上面变幻。
陈叙看着那些光影来了又去,突然出声喊了一句“于玏”。
于玏回过头看他,半张脸朝向他,落在没有光线的阴影里。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拉你参加运动会吗。”陈叙问。
“人少,拉我凑人数吧。”于玏说。
“不是的。”陈叙说,他深吸一口气,“你知道吗,你跑步的时候和平时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我不知道怎么说,从军训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停顿了半天,终于想到一种说法:“你跑起来的时候,就像给龙画眼睛,然后活过来了一样,很有生机。”
只有在双脚腾空离开地面的时候,陈叙才能感受到于玏是生动的,和站着、坐着、走着都不同,仿佛那些都是本能,而跑才是出于他的本愿。
于玏把头转回去,目视前方的驶过的车辆,慢慢地说:“但我不喜欢。”
陈叙没听清,他感觉心脏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范围里跳得很快,继续说:“……总之,就算运动会结束了,你以后也可以常常去操场锻炼什么的。如果不想一个人,可以喊我。”
“多好啊,年轻人就是要多跑多跳。等到我这个年纪,想跑都跑不动咯!”一直听着的司机师傅突然插进来说。
陈叙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回了句“嘿嘿嘿您说得对”。
说话间,于玏家的小区到了。他让陈叙在QQ上把车费告诉他,明天上学还他,然后下了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叙的话,进小区的时候于玏是跑着的。不过这个可能微乎其微,因为时间已经快到九点了。
陈叙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回过头向司机师傅说吴一跃家地址。他从来没有主动问过吴一跃住哪,但吴一跃这人没半点安全隐私意识,又或者是在熟人面前无所谓,总把自己家地址挂在嘴边说,还让陈叙有事没事多去串门。
他把人送到家里,就算尽完义务,打道回府。
他原是想回宿舍,但学校大门十点就关闭,再赶过去来不及,就回家了。他家在一处老居民区。那儿的房子之间隔得近,也没有安小区门,只要不被迷宫似的小巷子迷住,出门就是尘土飞扬的大马路。他在这街头巷口里滚大,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不说百家饭,十家饭总是吃过的。街坊邻居没有不认识他的,同楼隔楼的小朋友没有没和他打过架的。但这些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少年人随着年纪一同厚起来的脸皮使他在人前更倾向于安静。他慢慢地把快乐悲伤都放在心里,关起门一个人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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