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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秋意渐浓,一场秋雨一场寒,每日清晨皆有绵绵细雨落下,陆逊担心孙茹,便未去军营,而是一直在府衙办公。
孙茜见陆逊是真心紧张孙茹,也很是欣慰。心中没了那份自以为是的愧疚,她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有两个孝顺乖巧的儿子,有衣食无忧的生活,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虽然有时候也羡慕孙茹有如此美满的婚姻,但经过三年清贫的守孝岁月,她看通透了许多,凡事不能求完美,人要学会知足。
特别是这次自豫章郡出来看到疫情之下普通百姓的生活现状,她很庆幸自己出生在候府,很庆幸嫁入了顾门,很庆幸有那般优秀的夫君。
孙茜和顾谭兄弟此番回建业走的是水路,因刚下过雨,天气寒凉,陆逊不让孙茹去码头送别。
要上船前,孙茜对陆逊微微一幅,道:“阿姊就托付给姐夫了。”
陆逊郑重回道:“定不负所托。”
孙茜笑道:“那便转告阿姊,明年春天,我在顾府等她。”
顾谭和顾承也齐声道:“我们也在建业等舅母与舅父。”
说着,二人双手抱拳,向陆逊行礼。
陆逊笑道:“明年我要考察你们的功课和剑术,莫要懈怠。”
兄弟二人忙答诺。
船缓缓离开码头,陆逊转身回府。
孙茜站在夹板上看着两岸的景色,心情舒畅,她与孙茹,如今解开那些心结,反而比幼时走得更近了,幼时她对孙茹偶有嫉妒,但此时,唯有亲人间的关怀与珍惜。
顾谭轻唤:“河水寒凉,母亲莫要立得太久。”
孙茜笑笑:“无碍,回去就没机会出来看此美景了。”
顾谭已经懂事,记得当年孙茜嫁入顾家受的那些苦,但他作为晚辈,唯有如答应父亲的那般更加用心的孝顺她。
孙茜见顾谭皱着眉头,笑道:“你答应过舅母往后不逼自己,怎的又忘了?”
顾谭忙道:“谭儿没有忘。”
孙茜看着远处朦胧的山丘,沉声道:“你们毋须为我担心,如今的我已非当年的我。”
她已非当年那个小心翼翼整日忧心忡忡患得患失的公女茜,她学会了知足与放下,如今任何困难她皆能勇敢去面对,这份勇敢是她从孙茹身上学来的。
孙茜回到顾府后,先带着孩子去向二老问安,顾陆氏见到孩子,边诉说着相思之苦,言语中还不时抱怨孙茜当年将她送回建业。
若是以前,孙茜听到这番抱怨,定是战战兢兢加心中难过,如今她只是低着头安静的听着,无任何表情亦不发一言。
顾雍见儿媳有些不一样了,听顾陆氏哭哭啼啼的也觉得烦,便不悦道:“回来了是好事,你这样做甚?”
顾陆氏听了,忙擦了眼泪,小声回道:“我这不是喜极而泣吗。”
顾雍道:“儿媳和孩子路上走了这么久也累了,让他们下去休息吧。”
孙茜带着孩子向二老告辞。
顾雍道:“你们兄弟换好衣服来书房找我。”
兄弟俩齐声答诺。
顾雍不想和顾陆氏多言,孩子们走后,也径自去了书房。
他已有三年未见孙子,有很多想要问的,不想被顾陆氏哭哭啼啼的打扰。
不多时,顾谭兄弟俩至书房,进屋后向顾雍行礼问安。
顾雍坐于案前,看着长得愈发像长子的顾谭,叹道:“想不到,你们都长这么高了。”
兄弟二人皆知祖父平时话少,甚是严肃,如今听他感叹,也只是安静立在下首。
顾雍问:“这三年可觉得清苦?”
顾谭回道:“为父守孝,是做子女的本分,孙儿不觉得苦。”
顾承忙道:“孙儿亦不觉得苦。”
顾雍看着长孙,想起英年早逝的长子,那是他最得意的儿子,寄托了他所有的期望,却走得猝不及防,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悲痛是无法言表的。
他眼中泪花闪烁,道:“回来了便好,日后莫要耽误学业,我亦不会像要求孝则那般要求你们。”
他是后悔让儿子出仕的,若不去豫章郡,或许就不会病逝在任上,那他便可以潇洒自在的走完一生,哪怕没有功名,也好过如今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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