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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我在巫山山底搭了一个小茅屋,还为沧海准备了打坐修禅的石台,每次我想他的时候,就会在石台上变化出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看着他闭目养神的样子,就仿佛他一直都在我身边。
直到一天,我的结界被打破,门口出现了一个人——他依旧是一身白衣,不过款式比之前要精致不少,头发依旧挽了一个发髻,只不过留下两缕在额前,他的佩剑不是之前的那一把,而且剑鞘上那些令人讨厌的符文似乎更多了,腰间多了一枚令牌,上面刻着“掌门”二字。
“沧海……”我此时应该是高兴的,可是他看我的眼神太过冷漠,以至于我也高兴不起来。
沧海的眼神转移到石台上,石台上的人是他数年之前的模样,他冷冷的别开眼,重新看向我。
“你是回来找我的吗?”我问。
“巫山上可有妖怪吸人精元?”他问我。
“……大概是有的吧……”我曾经设想过无数次再见的场景,我也许会欣喜过度,领着他炫耀我亲自打造的石台,或者假装埋怨他让我等了太久,然后让他来哄我……可是我想象过的那些个场景,没有一个在这一天重现。
他转过身就要离开,我急忙拉住他的衣袖,可是他连头也没有回,只说了一句话:“你千万莫要杀生。”
“你真的是沧海吗?”他明明长得和沧海一模一样,可是我却觉得此时的他仿佛是另一个人。
“贫道法号无湮。”他一字一字地回道。
“什么无湮有湮?”我厌恶极了他现在的样子,近乎是歇斯底里:“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你说过你会还俗的,你还说过会给我取一个名字,难道这些都不算数了吗?”
那天的巫山,起了薄雾,下着微雨,我走到他面前,面对着他,他只是沉默的看着我,眼神泰然自若,不悲不喜。
在山下的这些年里我虽然设置了结界与凡人隔绝,但是我时常观察他们,我知道凡人们只有都穿上了大红的衣服,完成所谓的拜堂仪式,就代表两个人就可以一生一世在一起了。
于是我施法将茅屋变成喜堂,将我与他的衣服变成大红色的喜服,红色的盖头隔在我与他中间,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我期望他的眼神里能有别样的情愫,可是我却不敢去看。
——“沧海,你愿意娶我吗?”
——“沧海,我愿意学着去做一个凡人,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是一个好妻子。”
——“沧海,你……可以揭开我的盖头吗?
我清楚的感觉到,沧海施法将周遭变成了原来的样子,我和他身上的喜服也变成了最初的样子,只是……我的红盖头依旧盖着,无人来揭。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缘君……缘君。”
他轻轻念完这首诗,我掀开盖头,他已经转身走远。
再到后来,我只知道巫山上那些吸人精元的妖怪被他和别的道士杀了大半,我才领悟他当时对我说的那句莫要杀生是什么意思,如果我也吸食了人类的精元,他是不是也会杀了我?
于是有一日我从村庄里带回来一个孩子,我知道沧海终会找到我这儿来,其实我从来都没想过强迫他选择什么,无论他愿不愿意还俗,或者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待在巫山,这些都随他。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他心里是否相信过我?如果他的心意与我一样,就应该知道我是无意伤害这个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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